幼崽是个好东西。
安澜向来承认这一点。
虽然饲养途中需要付出大量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但由于人类灵魂的特殊性,她养幼崽并不感觉像在养孩子,而是像在养小猫小狗小鸟,既可以打发时间,又可以带来快乐,还可以在无尽的动物世界里也实现一点价值。
她和诺亚在这方面达成了相当高的共识——要是有同类帮忙养他们就当幸福的玩崽人,要是没有这种好事那就自己一边养一边吸,反正不伤身体也别反过来变成负累就可以。
诺亚有一次开玩笑说他们两个“不生产幼崽,只是幼崽的搬运工”,安澜听了深以为然,那会儿他们还在养小企鹅的路上,虽然环境很恶劣,但能够陪伴着彼此,抓着育儿袋相互开玩笑都能傻乐半天。
不过带崽这种事也要看缘分。
这又不是东北虎的世界。
当时身处老家腰板笔挺,不仅活动起来横行无忌,就连吸猫也有人宠着,有专项计划每隔一段时间带小老虎出来交给她抚养、野化、放归,随时随地都有猫吸。
进入美洲豹世界后安澜就不觉得将来会有机会,众所周知,美洲豹是孤独的大猫,成年雌性在没有固定的领地之前基本上不会想着繁衍后代,但有了固定的领地自然也有了固定的边界线,不是为了扩张,谁会想不开跑到别人家里去闲逛。
就算生活在安澜领地周围的几头雌性美洲豹真的遇到麻烦、把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幼崽丢下等死,比起被收养,它们面对的最可能的结局还是悄无声息地死去、到死都不会被发现。
然后就发生了软软的事件。
年轻的雌豹在回家投奔时状态非常糟糕,面对所有雄性同类都摆出一副极度应激、不死不休的状态,安澜又要担心它身体上的创伤,又要担心它精神上的创伤,好不容易才把它养回来点。
当时想着软软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它自己健康、快乐就足够了,三只大猫生活在一起相互照应也挺好,反正要陪伴有陪伴,要家有家,雄性伴侣和幼崽这种东西也不是一定要有。
谁能想到还有今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黑背也是只传奇大猫了,世界上竟然还有比诺亚趴得更快的存在,还有和诺亚一样会察言观色的存在,浑身上下充满了非洲大草原上王子的既视感,安澜每每看着它都觉得自己看到的其实是一只白色的狮子。
他们四个凑在一起就是亚马逊雨林里最古怪的家庭,平时吵吵嚷嚷,偶尔还要大打出手,但在相互“嫌弃”之外还有许多许多温馨的时刻。
想必有幼崽后会更温馨吧。
安澜和诺亚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压根不知道将来会碰到什么样的混世魔王,妹妹和妹夫又会变成什么样的甩手掌柜,要面对的根本不是疾风也不是飓风而是席卷一切的龙卷风,还在做着“别人养猫我吸猫”的宝贵美梦。
正在撕鳄鱼肉的软软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凶兽盯上,一抬头就对上了两只领主炯炯有神的目光,忍不住愣在原地,一块肉摇摇晃晃地挂在嘴边。
这天过后,它度过了无比幸福的两个月。
两个月万事都不用操心,整天不是在玩耍就是在散步,足不出户也有食物送到嘴边,到后来安澜都怕把软软从猫养成犭苗。也亏得研究人员最终证实了新病毒是通过树懒传播给美洲豹的,目标明确后她才好放心补救,定期抓着软软到安全的猎场去跑步。
按说揣崽之后雌性美洲豹会凶一点,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习惯有家庭成员在边上陪伴,软软的防备程度一直到孕晚期都没有怎么提上来,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让琢磨过接下来该怎样相处的安澜和诺亚松了口气。
妈妈安全就好。
幼崽本身没什么好烦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