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摔到二人脚边,溅起一串水珠。没有了遮挡,廊外的风雨仿佛更大了些,将他们衣袍下摆卷起,于空中交织。
宴云何抓住了虞钦的领口,将人抵在了一旁的圆柱上,他逼近对方,停在了暧昧又危险的距离:“是赵仪惹的你,冲我发什么火?”
虞钦双眸中充满冰冷的怒意:“松手。”
“不是说我也对你抱有那样的心思吗?难得和你亲近,我为什么要放手?”宴云何嘲讽道。
不只捉住领子,他还顺着领口往上,指腹碾过颈项,抹去他看了许久的水痕,一路往上,捧住虞钦的脸颊。
宴云何:“虞大人,既然已经寻得太后庇佑,便堵不住这悠悠众口。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倒叫人觉得可笑。”
虞钦闻言,脸上的冷色渐退,竟浮现一丝笑来。
宴云何蓦然松手,右脚后退踩稳,身子后弯,凭借绝对的腰力躲开了那破开雨水,直冲他喉间的掌心。
要是被那蓄有内力的掌击中,便是不死,也得哑上一段时间。
说不过他,竟通过这般粗暴的方式让他闭嘴,虞钦的脾气较十年前变得更坏了些。
宴云何一把捉住虞钦的腕部,借力回去的同时,曲膝攻向虞钦腰腹。
两人当即在廊下交起手来,这一回没有火铳,亦无金刀,一招一式,拳拳到肉,较的是身法,拼的是内力。
虞钦学的内家拳,以柔克刚。宴云何同他恰恰相反,打法凶猛。
宴云何手握成拳,袭向虞钦面中,对方侧身躲避,拳头轰在墙上,打出清晰的裂纹。
虞钦望着那裂开的墙面,眼睛危险眯起。
在宴云何下一记腿鞭扫来同时,抓住这人的脚踝,同时阴冷的内力钻进掌心的踝骨,内力化作尖锐,刺入筋脉。
宴云何疼得面色微变,猛地抽身而出,转瞬虞钦抬起双臂抵挡住宴云何另一拳的攻击,这一回的力道不同以往,虞钦被打得后退数步,剧痛之下,格挡的双臂肌肉不断发颤。
“虞大人,若想动手,大可以去校场,在宫里这般行径,只会落人口实。”宴云何皮笑肉不笑道。
虞钦看向宴云何击毁的墙面:“原来宴大人也会考虑场合?”
“我是口无遮拦,但远不及你心狠手辣。”宴云何仿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暗示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虞钦似笑非笑:“便不是我,你也迟早祸从口出。”
托今晚虞钦三连笑的福,宴云何现在根本欣赏不来美人展颜。
虞钦一笑,他就心里发毛,觉得不是讽刺他就是要他命,总之令人害怕。
“陛下才令你我赴往云洲平乱,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让我们好好相处吧。”说到好好相处四个字时,宴云何还加重了语气。
很显然,他自己也不信他能和虞钦好好相处。
躲在旁边很久的小太监见他们不打了,终于鼓起勇气迎上来,同虞钦说太后传他过去。
宴云何闻言,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轻嗤一声,他挑衅地看着虞钦,作出了请便的手势。
虞钦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便同小太监走了。
雨声不停,廊下又只剩了宴云何一人。他站了许久,才弯腰捡起那把被弃在角落,裂开缝隙的伞,迈步走向雨里。
速度由慢变快,逐渐地脚步纷杂,宛若逃离。
宋文听到下人的通传时,还觉得奇怪。他忙站起身,一边嘱咐仆从去厨房端碗姜汤,一边嘀咕道:“不对啊,从宫里出来定有内侍相送,怎么会淋成这样呢?”
待他看见宴云何的模样,忍不住惊叫道:“大人啊!你这是跳到护城河里游回府的吗?”
宴云何将擦拭头发的毛巾扔了过去,正中宋文脸上:“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说完,宴云何自己脸色却变得愈发差了:“备水!我要沐浴!”
宴云何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服侍,宋文将换洗衣服、皂角以及姜汤送进去时,他正靠着浴桶,双臂张开搭在浴桶上,背肌呈现出清晰的纹理,湿发搭在其上。
“天气这么冷,还淋成这样回来,说不定要得上一场风寒。”宋文放在手里的东西,这才留意到宴云何破皮充血的手背。
“手怎么受伤了,你又没去营里……”宋文惊叫道:“你在宫里跟人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