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何峰很快领悟到了众人的意思,坐下后,他便对众人介绍芈陆道:“这是家子芈陆。”
说完,他飞快地看了眼芈陆旁边的斛律偃,咳嗽一声道,“那是家子的伴侣斛律偃。”
芈陆被芈何峰这番话惊出了一脸骇色,猛地扭头看向芈何峰:“爹!”
倒是斛律偃心安理得地承受了这个称呼,乖乖巧巧地喊道:“各位叔伯好。”
其他人:“……”
别以为他们没听说过斛律偃的另一个身份。
几个被喊到的叔伯纷纷汗如雨下,他们是想结识一下斛律偃不假,可他们的本意是让芈何峰介绍完斛律偃的姓名和身份后,他们便顺理成章地恭维一番,好在斛律偃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结果斛律偃开口就把他们架到了叔伯的位置上,这让他们如何恭维?
不对——
伴侣?
斛律偃竟然是芈何峰独子的伴侣?!
一时间,几个人脸上的汗水如同瀑布一般流了下来。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斛律偃和芈陆会是那种关系,难怪芈陆有家不回非要跟着斛律偃流浪吃苦。
如此一来。
他们岂不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想到这里,几个人心头瞬间覆上一层惧怕的阴影,原想在斛律偃那里刷好感的想法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们脸上带着讨好的假笑,忙不迭点了点头:“好好好。”
其中最为如坐针毡的人非司徒高阳莫属,他不仅知道了这件事,还在不久前作死地坏了人家的好事,若是斛律偃想拿他们开涮,肯定会第一个对他下手。
司徒高阳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斛律偃堂堂一个魔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他却什么样的女人都不要,跑去喜欢一个男人!
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他今天就是想去看看芈陆有没有好转而已,他哪儿知道里面正在发生那种事!
司徒高阳心里真是有一万个委屈,然而他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知道,要是他说了,可能他就是下一个斛律幸或者斛律兰了。
芈陆醒来后的第一顿庆祝饭,本该吃得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可请来的几个客人都吃得愁云惨雾、心事重重。
好不容易用完膳,司徒高阳等人逮着机会便要开溜。
“司徒家主。”斛律偃忽然喊住司徒高阳,“我有一事要和司徒家主说。”
司徒高阳:“……”
斛律偃用那张漂亮的脸微...
笑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徒高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芈何峰。
谁知芈何峰非常识趣地抬手指了个方向:“那边面向庭院,风景雅致,正好这会儿天还没黑,你们可以去那边说。”
司徒高阳:“……”
最后,司徒高阳一脸苦相地跟着斛律偃走了。
其他人见状,满脸庆幸地作鸟兽散。
司徒高阳早在斛律幸和斛律兰父子俩死时就见识过斛律偃的厉害,他自知招惹不起斛律偃,脚步刚停便分外坦诚地承认了错误:“我错了,我道歉,我今天不该闯入芈陆的屋子,我就是太过心急,才没想那么多……”
没有芈陆和他爹娘在场,斛律偃直接卸下了全部的伪装,神情冷得像冰,眼里也覆了一层寒霜,仿佛之前在饭桌前那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只是司徒高阳的幻觉。
他冷冷打断了司徒高阳的话:“好了,我不是为这个找你。”
司徒高阳一顿,讪讪摸了摸鼻子:“那你找我是为了?”
“你不是想让我快点铲除掉闻人家和斛律家剩下的司徒温婉吗?既然如此,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斛律偃定定看了司徒高阳一会儿,咧嘴一笑:“你去帮我杀了他们。”
“……”司徒高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随后指着自己的胸口,“我?”
“对,你。”
“你太高估我了,我觉得我有那个能耐吗?”司徒高阳乐道,“若是我们司徒家拥有和斛律家抗衡的能力,还用得着把司徒温婉送过去?何况对方不止斛律家,还有闻人家、云烟教、无极阁等等,仅凭我们司徒家一己之力怎么对付得了他们?”
斛律偃抬眼看他:“谁让你们司徒家去对付他们了?”
司徒高阳一脸困惑。
“我会通知到魔界的各个宗主和城主那里,你则帮我联系正派的宗门,等他们到齐了,你们司徒家便带着他们去杀掉那些人。”
这番话被斛律偃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可听到司徒高阳的耳朵里,却引发了瞳孔地震。
司徒高阳再也压不住内心的震惊,几乎是惶恐又惧怕地望着斛律偃。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斛律偃的意思是发动正魔两界的力量去围剿闻人家和斛律家等人……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不……
起止不是一件小事,简直是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大事!
正魔两界向来水火不容,不管是之前正派欺压魔界,还是后来魔界反抗正派,一堆桩桩件件的事都让正魔两界的关系越来越极端化。
如今要让正魔两界联合起来对抗闻人家和斛律家,根本是破天荒以来的头一次,魔界怎么可能干涉正派的事?正派又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地和魔界合作?
不对。
也是有可能的。
因为魔界里的魔尊是斛律偃,而正派里最有说话权的人也是斛律偃。
哪怕斛律偃让正派和魔界握手言和,估计也没有人敢提出一个不字。
直到这一刻,司徒高阳才真真正正地打量了斛律偃一回。
之前他只觉得斛律偃可怕,只凭自己的双手把整个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这...
会儿仔细一看,他才惊觉斛律偃更是过分年轻。
斛律偃还不到双十的年纪啊!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斛律偃的决定太疯狂了,倘若正魔两界真的这么做了,必定会掀起一场血淋淋的战争,到时候百姓们苦不堪言,也是谋逆之心崛起的最好时机。
即便是斛律家风头最盛时,也不敢如此把两界的性命视为草芥。
“你真要这么做?”司徒高阳猛吸口气,声音微颤道,“你可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了?你刚坐上魔尊之位,刚占领了京城这片土地,若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争,极有可能激起下面人的谋逆之心。”
斛律偃笑了笑,可眼中并无笑意:“我不需要权力,也不需要地位,我只要他们去死。”
司徒高阳沉默许久,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的双手还在闻人晓那里,还有你的心脏,听说被一分为二了,也不知去了谁那里……”
“我不需要。”斛律偃打断了他话,“杀了他们便是。”
外头天色渐暗,只有屋内的夜明珠白光在他们脸上缓缓流淌,司徒高阳看着斛律偃那张漂亮的脸,心里生出一阵彻骨的寒意:“若是有人不肯呢?你也知道有些宗门不表态就是为了避战。”
斛律偃道:“我会亲手杀了他们。”
司徒高阳:“……”
“不过在那之前——”斛律偃话头一顿,对司徒高阳笑道,“我会先杀了办事不利的你,司徒家主。”
说着,斛律偃将手搭上司徒高阳的肩膀。
下一瞬,司徒高阳便明显感受到了灵力正在缓慢地从身体里流失。
铺天盖地的惊恐扑了上来,扑得司徒高阳脸色惨白,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绝望的是他的四肢无法动弹。
他只能像个被控制的木偶一样,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他心头猛震。
斛律偃他……
“你……”司徒高阳瞪大双眼,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蔺崇的后人……”
斛律偃笑容灿烂,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世:“我是他儿子林颂和斛律婉之子。”
“斛律婉……”司徒高阳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他的认知接二连三地受到冲击,“你竟然是斛律婉的孩子……”
他一直以为斛律偃是斛律幸和其他女人的私生子。
没等司徒高阳从巨大的震惊当中缓过神来,斛律偃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蓦地一松。
灵力流失的痛苦随之消失。
司徒高阳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张着嘴大口喘气,在寒冷的冬风里,他渗出了一脸的冷汗。
再次抬头看向斛律偃时,他眼里多了一层更深的惧意。
斛律偃已经收敛了虚情假意的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若在闻人家找到了斛律婉,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斛律婉在闻人家?
司徒高阳没敢问出来看,点头如捣蒜:“知道了。”
斛律偃嗯了一声:“去吧。”
司徒高阳揣着满肚子的震惊,脚底抹油地开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