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的夜并不如何宁静, 更深露重,偶有江潮翻涌的水声隐隐传来,游轮随之轻轻晃动摇曳, 起伏不定。
如此听着感受着, 难免让人觉得心中荒芜, 有点寒凉孤寂的意味。
馥橙是怕水的,他听着潮声, 单手抵在俞寒洲心口,缓缓将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
男人并未完全睡熟,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便适时将他搂得更紧, 贴着耳畔含糊地哑声低哄:“不怕了, 乖乖睡。”
“俞寒洲……有水声。”馥橙之前一个人听习惯了, 没想到会得到安慰, 一时揪紧了男人的衣襟, 额头贴着对方的胸膛。
男人闻声微睁了眼,小心地将被子拉高裹住两人, 又腾出手捂了馥橙的耳朵, 轻吻少年的脸颊。
“没事, 我在这里护你,给你捂着就听不到了。”
馥橙白腻的耳朵被捂得热乎乎的,这才消停了些,放松下来,整个身子都深深融进男人的怀抱。
他通身皮肉着实绵软如云, 抱着像是会融化,俞寒洲给他捂了一会儿耳朵, 等人睡着了, 方重新将馥橙禁锢着护在臂弯里。
馥橙迷迷糊糊地睡, 身前是宽厚的胸膛,背上是坚实的手臂和温暖的锦被,一切冷意和恐慌都慢慢离他而去。
他睡得很舒服,只是架不住有心事没能解决,卦象一催他就揉着眸子醒了。
不走命运线就会离开这里转世投胎,馥橙没有爱上俞寒洲,怎么都应该欣然接受,等待命运线终止的那一日。
可事实上,他并没有多开心和期待。
俞寒洲太顺着他了,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
父母曾经、此刻以及未来都不能给予他的温柔抚慰,俞寒洲都捧给了他。
馥橙自然是更爱父母的,可他也已经长大了,知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父母已经离开他许多年,上一世成为被子妖的时候他就已经寻找过了,知道父母早已转世投胎,不再可能与他相见。
他没有可能再回到父母身边,那么能给他安全感、将同样的甚至加倍的温柔呵护给他的,就只剩下一个俞寒洲。
馥橙不得不承认,他贪恋这种庇护,眷恋俞寒洲的纵容和温柔。
倘若他真的被送走,原主被换回来……
馥橙很肯定,他不会高兴。
他不会说自己是为了不让俞寒洲伤心,是为了俞寒洲着想,不,不是这样,馥橙不自恋,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拯救俞寒洲的角色。
之前那样求着俞寒洲杀了他,是因为在良心上,他不想害死俞寒洲。
可后来知道俞寒洲的想法,馥橙便不再执着于殉葬那件事。
他不是容易纠结的人,俞寒洲不后悔,他也不会自己想很多,做那种非要牺牲自己救俞寒洲的蠢事。
就好比他忍着疼不告诉父母,只会让父母更难过心疼,而当他知道诉苦、知道依赖父母的时候,父母反而会好过一些。
这世上从来不需要自以为是的“为你好”。
所以馥橙不再执着于离开,他选择了坦诚,承认自己需要俞寒洲保护。
他想要自私,想要任性、娇纵、无忧无虑、无法无天,而俞寒洲都能包容他。
很简单的一件事。
卦象无法探知馥橙的想法,它还以为馥橙爱上了俞寒洲,所以选择配合,答应继续走命运线。
【勾.引俞寒洲,无论以什么形态。】
馥橙躺在俞寒洲身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复读机一样的卦象,没有理会。
他默默盯着自己的手,想着上一世自己怎么变被子的……
好像就是觉得很累,又不想见人,睡了一觉……
闭着眼憋了半天,馥橙颤着眼睫睁开眸,就见熟悉的被子角冒了出来。
他瞅着微微泛起粉色光晕的小被子角,眨了眨眼,将自己更深地藏进俞寒洲怀里,小心翼翼地把柔软的被子角贴到俞寒洲的心口上,摸了一下……
“怎么样?完成了吗?”
卦象接收到少年娇纵的询问,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做出判断。
【单纯的抚摸并不能撩拨情.欲。勾.引进度1/10】
“……”馥橙咻得将小被子角收回来,塞在绵软的肚皮上,不满地心道,“他睡着了,我怎么撩,1又是什么?”
【今日投怀送抱,进度1。】
馥橙觉得有些为难,这被子角又不是他的手,去摸俞寒洲怎么可能有用呢……
俞寒洲又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怎么会对被子妖有感觉?
而且真有感觉的话,俞寒洲肯定醒了吧,不可能还在睡。
【男人在梦中的反应也很诚实。】
“你不许说话。”馥橙不听,立刻将占星术关了,不让卦象再看着他。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变回一张完整的被子,苦恼地琢磨了一会儿,想起之前俞寒洲教过他的东西,微微红了脸……
想了想,馥橙还是试探地将小被子角贴到俞寒洲的腹部上,隔着衣物慢吞吞地来回蹭了蹭,揉得衣摆杂乱无章。
见男人依旧熟睡,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在捣乱,他又掀开衣摆,往下挪,停在触感温热的腹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
男人平稳的呼吸似乎有点沉了,下意识将他搂紧,按到怀里,无意识地喃喃:“乖一些……”
馥橙感受着那处微微的热度,疑惑地抬眸瞅了瞅对方的神色,却见俞寒洲依旧阖着眼,似乎睡得很熟。
馥橙不由开心地弯着眸笑了一下,觉得有些好玩。
他又用被子角在那处戳了戳,还慢吞吞地画几个圈。
许是身子放松了下来,随着他若有若无撩拨人的动作,馥橙裸露在外的肌肤也盈盈泛起了极浅的光晕,衬得那乌发红唇、雪肤明眸愈发旖旎动人,纯真糜丽,恍若专门吸.人.精.气的美艳妖精。
俞寒洲搂着人的手越收越紧,掌中的软腰却仿佛已然融化了,熨帖在怀,触碰着私密之处的举止依旧若即若离,时轻时重,戳几下,画两个圈,又轻轻地揉,甚至很随意地拍了拍,更像是在故意玩闹。
习武之人何其警觉,哪里会真的睡得人事不省?
起码,俞寒洲这会儿被撩得比谁都精神。
可小被子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怀里扭来扭去磨磨蹭蹭,还偷摸俞寒洲的腹肌……
怎么
看怎么“图谋不轨”,实在可爱诱人得很。
俞寒洲舍不得醒,怕吓跑了难得调皮的馥橙。
低沉的呼吸并不能使馥橙警惕起来,他玩得高兴,戳完了那处又不给个痛快,也不肯使劲去揉,就好奇地转了地方,改成揉摸男人坚实的腹肌。
俞寒洲身体强健,腹肌自然也坚实性感,摸着很是干燥炽热。
馥橙不太敢光明正大地摩挲,就摸一下挪一下,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在发光……
他低头掀开衣摆,瞅了瞅透软白皙的肚皮,那里正泛着浅浅的光晕。
恍惚之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馥橙忙闭上眼,努力把自己缩到俞寒洲怀里,埋着头,不露出一根发丝。
他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慌,以至于,连俞寒洲何时睁开眼凝视着他,也没有发现。
少年紧张地瑟瑟发抖,依旧无法自控地在俞寒洲无声的注视下,缓缓被一团乳白色的光裹住,化为了一张有些熟悉的粉色小薄被……
暖暖的,软绵绵,轻飘飘,还很香……正贴在男人怀里。
俞寒洲幽深的眸色似乎放空了一瞬,有那么片刻的空白。
然而下一刻,那狭长的眸却如烈火燎原,迸发出了极为炽热的情意。
浓烈厚重的情感汹涌如潮,仿佛沙漠中跋涉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曾经邂逅过的绿洲,又好似带着无法排解的怀念和痛惜。
天寒地冻,窝棚里即将病死的小孩,突然发热的小被子,第二日抱着被子康复如初的沉默孩童。
大雪苍茫,跪在雪地里濒死的少年,扑进怀里取暖的软乎乎小妖怪。
从那一日醒来,俞寒洲的被子便不见了。
以往小被子虽然不会说话不能变人,却很是乖巧,可以长久地陪伴在身侧,每日醒来必定能在怀中找到。
可自从小被子变了人,救了俞寒洲,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俞寒洲几乎以为他为了救自己法力耗尽,死了。
否则妖精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无踪?
他找了他很多年。
不清楚他出现的原因,不知道他的去向,更不确定怀中人是否会再次消失,变回只爱慕太子的“馥橙”。
俞寒洲缓缓闭了闭眼,半晌方极为小心地收紧手臂,将心爱的小被子塞进怀里,又再次阖了眼,仿佛毫无所觉。
馥橙隐约感觉到自己变了,慢吞吞地扭了扭,才睁开眼去偷觑俞寒洲……
嗯,没醒。
馥橙又瞅了瞅自己。
这被子未免太粉嫩了,给俞寒洲这种男人盖着真是违和。
馥橙不太满意,试探地蹬了蹬脚丫,那小被子便轻轻抖了抖。
还行,起码这被子原型体积很小,比较好控制。
馥橙想着自己的目的,便尝试着掌握好力度,软绵绵地靠到俞寒洲宽厚的胸膛上,缓缓磨蹭起来。
先蹭胸膛,再蹭腹肌,电视里那些妖精不都如此?
男人身强体健,并不怕冷,平日里外出也就披一件鹤氅,在屋内都是着一件劲装和寻常秋冬穿着的里衣。
此刻就寝,俞寒洲脱了外袍,那里衣适才被馥橙蹭来蹭
去,衣摆早就变得凌乱,露出厚实分明的腹肌。
小被子一蹭上去,就感觉到了丝绸般柔韧的触感。
他专心致志地贴贴蹭蹭,试图让俞寒洲“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