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呆愣愣的捧着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因为一点都没感觉到疼,可是摸摸耳朵,光秃秃的,流出一点血也被冻死。
李青宏咬了咬牙,把自己头上的帽子取下,给其中一个戴上,“就剩下一个耳朵了,可别再冻掉了!”
李青风和李青文也要摘,那些人回过神来,“唉,不用,怪我们不警醒。”
得知冻掉耳朵也能听到说话,六个人很快就放下心来,丑点不怕。
把挖雪洞挖到的枯草根聚到一起,放上陶锅开始煮雪,江淙从怀里掏出一根人参,用刀子削成片放在雪水中煮。
煮完,每个人分一碗水喝。
这根参是他特意留下的,冬天赶这么远的路,甚状况都可能发生,要多留些保命的手段。
喝完参水,身上暖和些,再啃干粮,众人继续一边挖一边前行。
虽然慢,但一刻也不停歇,他们人够多,累了就替换下去,就这样生生的挖到了下一个驿站。
可等待他们的不是遮挡风雨的房子,而是一片残垣断壁,以及埋在雪下的驿夫和马匹的尸体。
这里可能正处于强风过境之处,整个驿站被摧毁,无人幸免。
众人被眼前的惨况惊呆了,他们以为自己的遭遇就够惨了,没想到被这场暴风雪波及的人更多。
江淙动手将驿夫的尸体挖出来,其他人帮着将这些人葬在雪中。
老孙沉默着看着那几张不算陌生的面孔,转头去寻驿站里压在墙体下面的粮食和草料。
靠着一人高的断壁后头,他们收集木梁点着火,煮了很多饭,所有人吃了顿饱的。
李茂玉抖着手,和俩女儿一起把李青文他们的睡袋剪裁开,缝成皮靴给其他人换上,已经有两个人把大脚趾冻坏了,脚比耳朵可要重要的多,不能出事。
吃了顿饱饭,攒足了力气,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来!
第一次和江淙北上时,李青文想,只要迈过这个坎,日后再也不会受这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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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雪中死死挣扎前行,快到密林时,忽然听到风中好像夹杂着哨声。
“是头儿他们!”有人兴奋的喊道:“有人来接我们了!”
这是他们做府兵时联络的哨音,江淙点头,没有错。
杨树村的众人听了,精神大震,挺起被行囊压弯的背脊,又生出几分力气出来。
过了一会儿,前方的雪地上行来一队人马,相互喊了两嗓子,确定了正是彼此要寻的人,两厢人踏着雪,终于碰面,来的正是蒋立平。
蒋立平面上结霜,费力的扒掉挡在脸上的皮子,道:“前阵子营地突然骤冷,风也大了,我猜你们路上可能遇到麻烦……”
看得出来他们这些人路上受了难,蒋立平他们没有多说,把马匹上带着的皮毛和衣服分给众人,把他们的行囊接过来放在马上。
他们把能拿的都拿来了,但人太多了,还是有一半人没有穿上。
“再往前走走。”蒋立平吼着道:“到前面驿站,再想办法。”
进入密林,雪就薄了些,他们分出两匹马去驿站报信,爬犁走的也自如了些。
终于到了驿站,李青文他们不敢进屋,先去马厩里缓和了一会儿,骤冷骤热身子遭不住。
到了这里,听说离边城不远了,不少人流下死里逃生的眼泪。
虽然离家前想遇到什么难处都不退缩,但在那冰天雪地中苦苦挣扎时,恐惧和死亡挥之不去,那种折磨实在是不敢回想。
他们在这里整整歇了一日,李青文和李茂玉他们把所有的冻伤膏掏出来,还是有几个人冻伤厉害,药膏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不敢再耽搁,爬犁上的东西先卸在这个驿站,一半人留下,冻伤的人抬到爬犁上,遮挡的严严实实,立刻赶往边城。
密林往北,雪明显比南边薄,但也到了膝盖往上,爬犁走的飞快,这回所有人都坐在爬犁上,不用再步行。
风雪兼程。
数日后,一群人终于抵挡边城营地,李青风跳下爬犁,飞快的跑去找周瑶。
官兵识得李青文他们,却没见过李青顺等人,盘查的时候用了些时候。
周瑶被李青风拉着跑,那几个冻伤的人在队伍的最前面,已经到了房子那里。
李茂群打开门,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这些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人,被叫了好几声叔,愕然的发觉这些都是本族的侄子,顾不得问话,赶紧帮着把人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