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踏青的诗作, 戚兰整理出来给了秦遇一份,戚兰的意思是,让秦遇多看多写, 练习的多了,纵然没有通诗赋那一窍,时日久了,博个中上还是可以的。
秦遇感激不已, 问起其他人的近况, 却不知哪里戳了戚兰的笑点,引得他乐不可支。
秦遇疑惑:“可是我说了什么话引兰兄发笑。”
“非也非也。”
戚兰笑够了, 才缓缓道出缘由:“我是想起戚伊了,也不知他从哪儿知道了他那日醉酒之态,现在臊得没脸见人了。估摸着得等个大半年,他才能稍稍看淡。”
秦遇那天醉了, 不知道,“莫非戚伊说了什么玩笑话。”
戚兰摇头, 他本来想让秦遇再猜猜, 可是他想着想着又笑起来,于是直接告诉了秦遇。
秦遇:!!!
爬树,学猴叫!
天哪, 这简直就是大型社死啊。
秦遇一瞬间好同情戚伊, 若是设身处地, 他可能也不会比戚伊好到哪里去。
思及此, 他不免庆幸,还好他喝醉了就老老实实睡觉。
戚兰却看得很开:“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们就是经历少, 芝麻绿豆点的事, 看得比天还大。”
秦遇很想说,这事是没搁在你身上啊兰兄。
少年人脸皮薄,最好面子了好不好。
戚兰浑不在意,他道:“戚伊那小子稚子心性未褪,平时行事跳脱,如今他不想出门,也是好事。正好压一压性子,安心念书。”
提到戚伊念书,秦遇也甩开乱七八糟的杂绪,认真道:“兰兄,我观戚伊学问扎实,诗赋方面亦为不俗,怎么不让他今年下场。”
戚兰摇摇头: “他还差了点火候。”
秦遇不解。
戚兰压低了声音,飞快道:“我家里有意让戚伊那小子一口气冲个小三元。”
小三元谓是科举考试中,县试,府试,院试中的案首,称为小三元。
读书人重名声,若戚伊真的中了小三元,再加上年少,定能博一个天资英才的名号。之后他求学,结交人脉,继续科考,都有利无害。
有这种想法的,绝对不止戚家,凡是家里子弟读书有天分的,谁没有想过家中子弟连中三元。
若是有家学渊源,或者世家大族想得更远。目标不止小三元,还想在乡试,会试中再得第一,那么就算为了讨个连中六元的好彩头,金銮殿上,天子钦点状元之位也不是不可期。
当然了,期望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小三元还好说,乡试,会试的竞争何其激烈,想争第一,实在艰难。
而状元更是那一届考生中的头名,更是难上加难。
秦遇没想到戚家是这种打算,难怪戚伊上次府试失利后,戚家也不催他。
秦遇没在这个问题上多问,转而问起戚兰的打算。
戚兰正色道:“我今年是准备去乡试试一试。”
他想到什么,垂眸盯着秦遇瞧:“院试每三年举办两次,今年正好举行,你要不要去试试。”
秦遇心跳倏地快了一拍,心中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又兼有两分迟疑:“兰兄,我学问还不……够…吧。”
戚兰拍拍他的肩膀:“我倒觉得以你如今的学问参加院试,没有多大问题。”
得了认可和肯定,秦遇脸上现出喜色,但很快又道:“可是……”
“没有可是。”戚兰打断他,与他四目相对,眼神诚挚又有种令人信服的魔力:“遇弟,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秦遇是很想相信的,但是院试的时候,参加的童生粗略估计都有一千多人,而秀才录取才不到六分之一,想想都感觉压力大。
再者,院试考试所用的花费,也远在府试之上。家中不宽裕,秦遇不得不慎重考虑。
秦遇:“兰兄,由我再想想吧。”
戚兰识趣地没有多劝,闲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然而戚兰走了,他的话却在秦遇心里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印象。
是夜,夜幕低垂,星月被笼罩在厚厚的乌云之后,漆黑不见五指,一片万籁俱寂。
秦遇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没有焦距,脑子里来回都是戚兰的话。
立体回声,想退避都不得。
去,还是不去呢。
他进县学的时间并不长,总感觉还有许多东西没学到。但是想到白日里戚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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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睫毛颤了颤,抱着被子来回滚动。
兰兄已经是秀才,对于院试的难度心中有数,兰兄都那么说了,或许他自己真的可以呢。但秦遇又总怕高估了自己,更怕自己以后不佳,在其他人眼中成了“伤仲永”。
说白了,他还是有点畏怯万一失利,其他人的嘲讽。
哎,当初县试时那股劲儿哪去了。他揉了揉脑袋,一整夜辗转难眠。
次日,秦遇顶着黑眼圈起床,把何穗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问,是不是他晚上打呼,影响到秦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