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家和小野寺家商议后, 将举办订婚仪式的日期定在了来年春日,就在大庭老家。在这之前,既然都是亲家关系了, 那么双方都要多多来往,除了有正事没空的,比如正忙于竞选的小野寺议员和继承了大庭家政治遗产、在换届时忙得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大庭叶藏长兄, 两家的人无论男女都三三两两地加深了联络,互相交了朋友攀了亲戚。
大庭家的女孩子挺多的,小野寺萤当然也想和夫家的人处好关系, 但是和她们来往了几次后她就实在懒得再去了。
不是说对方人品有问题,甚至都不能说性情不和——世界上哪有严丝合缝的朋友关系呢,不过是在不触及底线的时候互相包容罢了。何况在这个时代,小野寺萤对于女性是抱有一种来自美好世界的居高临下的怜悯的。
她就是单纯觉得浪费时间……
去参加一次插花活动或者品茶会的时间, 她都能翻译一篇稿件或者写一个短篇小说了, 再不然, 把那些新买的理论著作读完也成啊。
和大庭叶藏在一起浪费时间,那根本不叫浪费时间,但和别人在一起能一样嘛?
已经离开东京回到家里的小野寺萤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亲戚之间的关系最好就是不远不近地处着, 逢年过节、生日啦喜事的时候冒个头, 花心思送上一份厚礼——这样也算是好亲戚了。小野寺萤准备她和大庭叶藏以后就做这样的好亲戚。
她在信里也这么跟大庭叶藏说了。
当然, 她没说得这么直白,也没有直接替大庭叶藏做决定, 而是用了极委婉的说法, 表示自己不想花太多心思在除了他和自己以外的事上。
小野寺萤知道如果自己直接说了大庭叶藏也只会同意, 毕竟他也是一个长期苦于和亲戚往来的人, 但是从之前的那次分手中小野寺萤意识到了感情是真地需要维系的。
当初要不是她得意忘形, 仗着彼此相爱就无所顾忌,而是多关心关心大庭叶藏的想法,那么说不定都没那档子事了。
呼……不过还好,她知错能改,即使他一直缩在壳子里没反应也忍了,主动跑过去,给他他从未得到过的包容,以及让他感受到强烈的被需要——这是套路吗?
小野寺萤不这么认为,因为她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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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就是在醒悟后,重新揣摩了心爱之人的性格和心理,然后投其所好地给了对方他需要的,而不是她想给的东西而已。
自以为是的善意和恶意没什么区别,坦率有时候就是一种暴力,如果真要对一个人好,那就该站在对方的角度,用对方的心态去思考,然后再付出设身处地的善意。
故而,小野寺萤在向中村编辑和通过信件交流有了来往的文人咨询有关国内的西洋画这个圈子的信息,把所有情报都整理好后没有贸贸然寄给大庭叶藏,而是先询问了一下对方的意见。
相爱的两人一起生活,就更要注意互相尊重,以免爱情的纯粹染上杂色。
因为这些小细节小举动都是出于对爱人的爱和珍视,所以越是麻烦,心里反而越是甜蜜。
简而言之,小野寺萤又进入了恋爱脑环节。
用那个连小野寺萤都眼熟了的,只要她一有动静就冒出来的专门在文学批评方面投稿的小泉景次郎的话来说:“……显而易见,蛰萤先生正处于甜蜜的关系中,这让她以往带有冷漠的笔触都变得柔软起来。那是在用火焰的尖端写作,可惜燃烧出的那股热气暖不了故事本身的凉薄,故而愈发令人恻然,所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即是如此……”
反正小野寺萤看完小泉景次郎写的有关她的文章后只有一个想法:会写你就多写点!!!
(我才不在乎什么被误读,我是“作者已死”那一派的。)
(所以把我夸得天花乱坠一头雾水吧我一点也不在意!)
(哦对了,如果是骂我的那就算了,请尊重作者劳动成果~)
#阿萤牌双标#
「……
古希腊时,人们用悲剧这一审美范畴来净化内心的感情,近代,悲剧已经不足以缓解变化后的社会赋予人们的压抑了,于是崇高开始盛行。但是……就像哥特式小说、戈雅的《农神吞噬其子》……阿叶,我一直觉得战争的恐怖性不仅仅在于人会死亡,还在于它并不是一次发烧一次流感,它是一种皮藓一样的东西,它的影响持续的时间是很久的,而且非常容易传染。
我曾看到过这么一段话:“我们对怪物的恐怖其实是对我们自身深层被暴露的一种恐惧,因为它不被我们的社会规则所接受,怪物的吸引力就在于它是当代文明压抑下的一个合法的出口和发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