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大气的包厢中,对面是陆丰有些谄媚的脸,宁伟成两手放在交叠的膝盖上,身子靠在椅子上,眼神不咸不淡。
&nb sp;中间人有些拘谨,宁伟成身上的气势让他紧张,“陆总,这位就是宁先生。”知道两人之前的谈话不方便他这个外人知道,随口寻了个理由离开了包厢。
人一走,气氛彻底凝滞。
陆丰掌心出了汗,来之前打好的腹稿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宁伟成一眼,恰好和那双眼睛对上。
宁伟成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穿他的心思。
陆丰一时不察呛了口水,咳嗽个不停。宁伟成指尖在桌上点了点,笑着道:“陆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丰尴尬地擦嘴。
宁伟成:“你我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陆汀,想必陆先生找我,应该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吧。”
对方已经把话挑开了一半,陆丰再藏着掖着就不合适了,将手里的纸巾扔到桌上,道:“我承认陆家对陆汀算不上多好,但好歹也没饿着他冷着他。而且我大哥在世时,一直把他当亲儿子宠,要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偷听到老爷子的秘密,恐怕我还和妻子现在还把他当成亲侄子。”
亲侄子你看他辛苦打工赚大学学费不管不问?亲侄子你看着自己儿子欺负人却不阻止?亲侄子你却盯上他手里唯一一点遗产不放?
陆汀的在陆家受过的委屈,随着调查深入,越来越多的往事被翻找出来。
他悄悄派去的私人侦探说,陆啸十八岁时生日那天,意外在一家奶茶店看见了正在打工的陆汀。他当着所有客人的面为难陆汀,还打砸了不少店里的东西。
老板不敢找看似有钱的陆啸算账,就把所有赔偿全记到陆汀头上。
接下来三个月,陆汀需要每天打两份工还债。如果不还,老板就带人去学校闹。
那段时间陆汀过得十分压抑,好在他性格坚韧,若是换了性情脆弱的孩子,很可能会想不开一了百了。
除了这些隔段时间就找上门的麻烦,陆啸还曾干预过学校给陆汀发奖学金,交流名额,甚至是毕业前的实习机会。
能在李骞公司留下来,完全是因为李骞对富家公子为难普通小人物的行为很不齿,另外也是出于爱惜人才,公司缺人。
宁伟成想到这些就恨不得一个酒瓶子砸过去,他闭了闭眼睛,“所以呢?”
“宁总,这些年我们抚养孩子没有辛劳也有苦劳,你宁家家大业大不在乎一点半点,所以能不能把陆汀手里的祖宅地契让给我们。当然,不是白给的,到时候项目落实我们立刻签订合作协议。那一片是未来几年zf的重中之重,前景不可限量,你和我联合开发,竣工后一定是B市又一标志性的工程。”
“听起来不错。”宁伟成似乎真的在权衡利弊。
陆丰心头一喜,却在听见下一句后面色尴尬。宁伟成:“我听说你找过康先生。”
“实不相瞒,的确找过,可康廉愚蠢不懂其中价值,竟然连听都不愿意听我说完。”陆丰殷切地盯着宁伟成,“宁先生,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宁伟成:“我考虑考虑。”
陆丰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呆了下,随即便又听宁伟成提到陆汀的户籍问题。对方希望陆家配合一下,尽早将陆汀的户籍转回宁家。
原本打算当谈判筹码的东西,就这样被陆丰当作表达合作诚意的礼物送了出去。
很快,陆汀的户籍从陆家转走,彻底和陆家断得干干净净。
陆丰没有因此警惕,反而将此作为双方合作的第一个里程碑。
当天夜里,他拉着妻子在家饮酒祝贺,说宁伟成亲自出面处理完户籍事宜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将来合作愉快。
余莲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宁伟成甚至没有提过要让陆家花钱购买祖宅。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宁伟成就真的那么大方?陆丰,我总觉得事情不对。”余莲忧心忡忡。
“这可不是白吃。”陆丰道,“我们对遗产分配有异议,那块地就算暂时属于陆汀,他也不能随意买卖。官司一打少说就是一年半载,时间长点三四年都有可能。等到那时候,谁都分不到羹。”
余莲觉得丈夫说得有些道理,心里还是不踏实的。事情的进展太过顺利,就好像有只手推着他们往前走。
陆丰嫌她女人事多,“我当时一谈起项目,宁伟成眼睛都亮了。我听传言说他们找陆汀找了二十一年,呸,不也是为了利益能卖儿子?对了,今天康总主动给我打电话,明里暗里告诉我因为宁伟成愿意和陆家合作,他也想掺一股。”
做生意不嫌钱多,陆丰一想到两大集团都要给自己注资,并且已经开始走打款流程,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有康家和宁家这两股东风加持,还愁陆家不能东山再起?
“可是康家之前不是……”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陆丰笑呵呵道,握着妻子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咱们的日子,终于又要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