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兰呼吸急促, 肺部有很强的憋闷感,那种感觉正在快速蔓延到她的嗓子,让她越来越喘不上气。
本能的, 她开始反抗, 嘴巴无声的闭合又张开, 喊着救命。
杨斌狞笑看着手底下的人, 在杨小兰即将窒息的前一秒大发慈悲的松开手, 像是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
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贴在杨小兰脸上,她一手抚着胸口, 一手落在自己凸起的大肚子上, 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骨肉。
杨斌厌弃的从她身上跨过去,离开卫生间,“把卫生间里的水弄干净。”
杨小兰闭了闭眼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窒息让她浑身发软, 她只好握着拖把再次坐下来, 想再缓缓。
一直躲在房间里的杨斌母亲悄悄走出来,看到儿媳妇的样子皱了下眉, “我就说你懒还顶嘴,那滩水印你要是早弄干净, 哪里会又挨打。别以为怀孕了就可以设么都不干,我年轻的时候肚子挺得比你的大,还不是照样照顾家里。”
见儿媳妇不说话,杨母气哼哼道:“别坐着了, 赶紧去换身衣服,别感冒了连累我的乖孙子。”
酸儿辣女, 杨母自从发现儿媳孕期偏好辣味后, 一直坚信自己即将添一个大孙子。
杨小兰什么也没说, 起身放掉面盆中里的水,沉默地开始拖地。
杨斌父亲和杨小兰父亲都是从杨家村出来的,杨斌父亲能干,有生意头脑,出来混了几年后手里有了余钱,便在城中村一带买下一栋小二楼。
他认准了随着城市不断建设发展,城市边缘地带迟早会被政府拆迁收购,接下来好几年,他都在赚钱买楼。然而人算不过天,因为城中村一带的居民要价太高,政府直接绕开了他们。从那之后,杨斌父亲就当起了包租公,而杨小兰的父亲,一直在他开的一家小卖铺里打工。
杨小兰高中毕业那年,父亲在搬运重物时不幸受伤,致使全身瘫痪。杨小兰放弃了继续念书,来到城里打工赚钱,顺便照顾父亲。
祸不单行,第二年她的母亲病倒了,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正是这时候,因为犯错被退学的杨斌回到家里。他起初只是觉得杨小兰漂亮,接触后觉得这个姑娘能干、勤快,待长辈孝顺。渐渐地,他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杨小兰年纪轻轻身上就背着债务,又是打工,又是照顾父亲,心灵早就不堪重负,不过两个月就在杨斌的柔情攻势下败下阵来。
两人结婚后日子也美满过,只是没多久,杨斌就在外面认识了别的女人,开始夜不归宿。杨小兰忍无可忍说他两句,他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嘴里叫嚷着,“老子养你,养你爹,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后来杨小兰就不说了。
杨斌仍然能找到由头打她,有时候凳子没摆好,有时候是没有及时扔垃圾,有时候只是单纯因为心情差。
任何一件小事,都能成为他施暴的理由。
杨小兰想过离婚,可是杨斌不肯,他说家里缺个保姆。也想过带着父亲离开,可她没学历,没有技能,拿什么给父亲遮风挡雨的地方,拿什么给父亲做针灸理疗?
杨斌的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儿子把人打得厉害了,杨父才会出来说两句。为了不让外人说闲话,他们从不肯让杨小兰去医院,都是杨母给她买药回来。
拖完地,杨小兰又跪在地上,用干抹布擦了一遍地面。
起身时眼前突然发黑,险些摔倒。
杨母恰好经过,又数落道:“这么大个人怎么站都站不稳,万一摔了我的小孙孙怎么办!”
杨小兰咬着下唇,额头上冒着冷汗。她张张嘴,五官痛苦的皱成一团,“妈,我肚子疼。”
杨母吓得够呛,急忙叫车把人送到了医院。
医生给做了一番详细检查,脸色凝重,带着遗憾告诉杨小兰:“胎心停了。”
杨小兰不信,明明昨天她还感觉到了胎动,怎么可能胎停呢?
她的人生一片灰暗,只有两道微弱的光牵引着她往前走,一道是父亲,她盼着父亲有天能好起来,另一道光便是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医生告诉她,孩子的心跳停了。
杨小兰无法接受,她像疯了似 的抓着医生的胳膊用力摇晃,扶着肚子想要下床给她跪下,被医生一把拉起来。
一旁的杨母这才回过神,她没去扶起儿媳妇,而是一脸怨恨和质疑的盯着医生:“肯定检查错了,你再检查一次!”
医生被两人闹得没办法,只好让杨小兰躺平,重新抹了一点耦合剂在她肚子上,同时用胎心仪检测心跳。
杨小兰睁着眼睛,眼泪顺着眼眶往外涌,她觉得好冷,一股寒意在她血液中肆虐。她不停地在心里祈祷,一定是出错了,她的孩子没有事,她的孩子很健康。
“妈妈。”娇俏的女儿声在嗡嗡的脑海中响起。
冰凉的肚子突然回暖,身子也跟着暖和起来。
医生垂下眼,刚想移开检测器,突然一顿,原本安静的宫腔内再次有了心跳声。
不可能,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又做了一次检查,心跳清晰,B超显示屏上可以清楚的看到胎儿的手指缓慢动了一下。
“宝宝她很健康……”医生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晕脑胀,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之前才会搞错。
“你到底怎么做医生的!”杨母气急败坏,手指头几乎怼到医生脸上,“万一我们没让你再检查一次,万一我们直接去做引产怎么办?!谁来负责!”
对杨小兰来说,孩子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她拽住不依不饶的杨母,虚弱道:“妈,算了,孩子平安就好。”
大孙子今天受了惊吓,杨母难得心疼儿媳妇一回,没再闹腾。
当天夜里,杨小兰睡到半夜惊醒,她梦到自己躺在床上,孩子从肚子里爬出来了。她惊慌的按开灯,身旁位置空空如也,杨斌又没回来。
她撑着床头下了床,走到厨房倒了杯水,仰头喝时肚皮泛起一阵痒意,像一只手轻轻拂过。
十几分钟后,杨家老夫妻俩被儿媳妇的喊痛声吵醒,因为儿子不在家,老头子只能自己把儿媳妇背下楼放进车里,开车将人送去医院。
城中村夜里到处都是乱停乱放的车辆,每往前挪一点,杨父就要下车大喊叫人来挪车。
徐乐乐被吵醒后跑到窗口围观,发现左右邻居都醒了。
“啊!”里屋,徐音音突然惊叫一声。
徐乐乐连忙跑进去一看,发现徐音音放在床头上的铜钱从中裂成两半。
铜钱为金属制造,本身就有化煞的功效。加之上面有帝王年号,阳气极重,对鬼怪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姐弟俩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猜测。
徐乐乐给陆汀打个电话,发现关机后,又改为发短信:【徐音音的铜钱从中断裂,城中村有异。】
翌日,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按停了闹钟。
随后那只手又缩了回去,半梦半醒间缩在睡衣里睡觉的纸人不小心踩到了他胸,那点比较脆弱,陆汀彻底清醒过来。
他气愤的将纸人拎出来,丢到枕头上,取过手机一看,立刻回拨过去。
姐弟俩此时刚到银行,正在询问兑现支票的流程。徐乐乐去到角落里,接通后把昨晚见到和早晨听来的所有事都告诉了陆汀。
陆汀:“就这些?”
“嗯。”徐乐乐说,“听围观的大妈说,杨家儿媳昨晚流了好多血,孩子应该是早产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单单只是这件事的话,听上去和灵异事件无关,可偏偏铜钱就是裂了。
“我下班后过去看看。”陆汀一顿,问他,“顺便一起吃个饭?”
徐乐乐说好,徐音音已经答应跟他一起回家了,就当是临别前再聚一聚。
陆汀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感知了下祖宅的情况。从蛊虫的视觉判断,它此刻正趴在一颗树上。
树下,李管家在指挥工人补墙。
这两天,管家一直赖在祖宅不走,试图将宅子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陆汀睁开眼,冷笑着想,修复了更好,我让它再塌一次,没准管家承受不住这种打击,就把什么都招了。
“陆汀,时间快到了!”黄娜敲门喊道。
& nbsp;今天周末,加班,不过时间较自由,只要能在下午六点前把事情完成就行。去公司前,林归开车先把陆汀送去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