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等维多利亚它们带着闪电去玩的时候,安澜独自潜在几米深的水下,观察着石壁上燕鸥的动静。
她很快发现这十几只鸟有着类似的活动频率,离巢和归巢的时间也颇为固定。唯一的麻烦是研究队平均每两天过来查看一次情况,而快艇出现的时候鸟的活动路径就会改变。
几天后,安澜觉得万无一失了。
这天,当燕鸥三三两两飞过水面时,她从水下快速冲刺接滚翻,一尾巴击晕了几十条小鱼,然后兀自沉到更深处,静静地等待时机。
看到有唾手可得的猎物,北极燕鸥迅速靠近。
其中两只饥肠辘辘的没怎么思考就飞下来抓鱼,另外几只则警惕得多,一直在高处盘旋。
海面上的鱼一条接着一条被胆子最大的两只鸟捞走,高飞的几只终于忍不住了。它们先是飞快地俯冲,脚爪蘸了蘸水,又极速拉起,等发现无事发生后才踏实地落了下来。
上钩了!
安澜摆动尾巴,像炮/弹一样弹射而起。
脚爪还泡在海水里的燕鸥眼睁睁看着水面下浮起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它们吓得魂飞魄散,却早已错过了逃命时机。
她长开大口,咬住了三只,撞飞了好几只。
当其他燕鸥归巢时,安澜故技重施,确保它们永远都没机会再把她的脑袋当作磨喙板。
这一下十分解气。
唯一的问题是有很多羽毛留在牙缝里,让她洗了好几次才洗干净,不至于被鸟毛噎死。
叽叽喳喳少了,从天而降的“炸/弹”少了,袭击也少了,一大家子总算能并排睡个安稳觉。这片海湾再适合睡觉不过了,直来直去没有阻挡,可以顺流游到尽头。
全家人都很高兴。
维多利亚还在安澜去邀功时答应给她找一头双角鲸,好让她叼着头骨拿去给莫阿娜炫耀,顺便当作伴手礼。
双角鲸是少见的左右两支犬齿都发育起来的独角鲸。
这些身体部件放在人类世界里价值高昂。
几百年前,独角鲸的角能够买下一栋别墅,英国女/王特地购买一整支大角来做权杖;几百年后,独角鲸又在文玩圈里出了名,品质好的角有价无市。
可是放在虎鲸的世界里,它们只是稀罕的玩具。
就像虎鲸露娜叼着绳结和人类玩耍一样,就像座头鲸在船边上顶着海藻玩耍一样,鲸角也成了玩耍道具。
莱顿和闪电常常会各自叼着一支鲸角,假装它们是两头独角鲸,一边浮窥一边打闹,但在叼着鲸角打闹这件事上,谁都没有莉莲做得好。
小阿姨简直是无师自通的剑术大师,不管莱顿再怎么努力反抗,最后还是会被压制下去,它口中叼着的角总是更早崩断。
安澜也玩过一两次。
因为从没赢过而讪讪放弃。
但她知道莫阿娜肯定会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它从来都是头很有冒险精神的小雌鲸,如果不是出生在居留鲸大家族里,每年都只在固定的区域内迁徙,它可能会玩得比安澜还要疯。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维多利亚家族都在找合适的下手对象,期间还闹了一次笑话:莱顿兴致勃勃地叼着从岸边捡到的头骨过来说找到了,结果那是海象的头骨,不是独角鲸的。
一直到9月中旬,安澜才如愿以偿。
仿佛上天眷顾似的,就在过客鲸启程返航前几天,她还实现了另一个四辈子以来一直怀有的愿望——
看一次极光。
绿色、黄色、红色和紫色的光晕在整个天盖上划过,就像晕开了的混合颜料,扭曲的光弧连续不断地朝一个方向流动,细细的光柱直通天际,光辉又灿烂。
安澜和家人们依偎在一起,静悄悄地看着这场盛大演出。每头虎鲸的眼睛里都倒映着极光,背上流淌过的海水也被照得恍惚明亮。
当过客鲸决定迁徙回阿拉斯加时,几头ETP鲸还颇有些恋恋不舍,就连维多利亚都忍不住离愁,把一头弓头鲸追到了冰层脚下。
莱顿更是好笑。
雄虎鲸在动身前满世界找那头北极熊,找不到还失落不已,可能是遗憾没机会再来一场真男人之间的骂战。
泡泡和小白游在一起,过客鲸妈妈不太喜欢有陌生人靠近族群,但它也没有游得很快,反而时不时停下来等待游不快的小家伙。
在鲸群最后面,安澜费劲地叼着头骨,第一百零一次考虑要不要给自己弄个海藻编织袋。
这是一场来回超过一万公里的长途旅行。
穿过海湾,游过岛屿,虎鲸们沿着陆地一路西进,从白令海峡离开北冰洋。
安澜有点疲倦,但更多的是兴奋。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给莫阿娜讲讲北极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