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凌泉坐在外出的车上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事有多不合常理。
像他们这样的选秀节目,平时固然会有人气选手被节目组带去参加其他的通告,但都是组团去,从来没有单人出外务的先例。不过在车上,凌泉还是慢慢从工作人员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其实杂志那边来要人的时候,节目组也试图加塞多几名选手,被很干脆地拒绝了。元白老师说就想拍凌泉,不想拍别人,要是拍不了,就等他从节目离开再拍。
节目组的人一合计,让凌泉一个人去,确实不大合规矩,也容易惹些非议。然而《Pretty Devil》是顶级刊物,元白又是首席摄影师。往常就是用导演和制片人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很难和人家搭上线。现在让凌泉去拍,还能让凌泉顶个《新生偶像》练习生的名头,也算给自己节目抬咖了,等成片出来,到网上又能炒一波热度。要是等凌泉出去了再拍,那就不一定和节目有什么关系了。
凌泉紧赶慢赶总算赶到元白的工作室。他来得急,全然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安排。按照他贫瘠的拍摄经验来看,拍摄前总要选题,要做造型,搞一大堆花里胡哨的东西。
然而来这之后,元白既没有让他去做造型,也没告诉他要怎么拍,只是挥散了其他的人,领他进一间没有布景、只有白墙和窗户的房间里。
传言中被吹得天花乱坠的镜头魔术师看起来相当简朴,只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元白摆弄着镜头,忽然开口:“带妆了?”
“带了。”凌泉答话时略显拘谨。
刚才录衍生综艺,录制之前上了点妆,元白摆摆手让他去卸了。
凌泉一怔。
见凌泉有一瞬的迟疑,元白又道:“我不是来给你拍精修照片的,你的黑眼圈、你没有血色的嘴唇,可能都会在相片里让人一览无余。你如果介意这个,现在回去也行。”
凌泉想摇头说不介意,顿了顿,考虑的时候,元白接着讲了。
“我无意间看到你的表演,打扮得像兔子那一次,当时我就很想知道这个躯壳里藏着什么样的灵魂。”
凌泉认为这应该不是艺术家在故弄玄虚,他不太明白,但他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他本来是有顾虑。或许艺术家是想拍什么意味深远的东西,但他对自我的认知很清晰,他是一个偶像,工作是贩卖梦想,他需要做的就是时刻以最好的状态示人,素面朝天甚至可能有些憔悴的模样被看见总不太好。
可是元白后来那句话让他起了些兴趣。
卸了妆就可以露出灵魂的本来面目吗?
等凌泉卸完妆回来,元白端详凌泉的脸许久:“是我想多了,这妆卸不卸差别也不大。”
凌泉刚才脸上带的也不是舞台妆,只打了浅浅一层底,但或许是因为年轻,或许是最近没有公演,无需练习到深夜,皮肤状态始终很好。哪怕素颜也比许多带了浓妆还离不开精修的人要优越不少。
元白问:“所以你刚才在犹豫什么,你对自己的素颜没有自信吗?”
凌泉:“……”
元白又扔给他
一件普普通通的白T——说普通似乎也不太妥当,这衣服很大,衣领边缘松松垮垮,下摆可以盖住半截大腿。
“穿上吧。”
“就穿这个?”
“就穿这个,越简单越没有累赘越好。”
凌泉最终还是配合地换上。
打好光,元白让凌泉摆出平时喜欢的拍照姿势,自然些就好。凌泉自己不怎么拍照,就按着拍各类宣传照时那样,歪头,弯起眼睛。
元白没满意:“这不是你。你似乎可以随意变成你想要变成的样子,但我想要你脱下你沉重的外壳。”
以为是自己营业的状态太过刻意,凌泉又调整了一遍,仍然得到不满意的反馈。后来元白直说别再那样笑,说平时的他是怎样的,现在在镜头前就怎样。
于是凌泉站在镜头前,脸上没再露出什么表情。
元白:“你平日里这个样子?”好像不把什么东西放在眼里,但并不是傲慢,而是漠不关心。
凌泉:“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