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对,意外的,哪怕被秀一脸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只觉得双方人都很好,能在一起简直命中注定,完全升不起别的想法。
就像墙角盛放的蔷薇和春日的风,无人会觉得他们不相配。
……
贺堇并不太清楚自己日常接触的同事对自己的恋情抱有怎样的看法。
他近几日有一直悬而未解的烦心事,使得他在和学弟相处时总有些别扭。
贺堇朝车窗外瞥扫过晕着红光的落日,心思却全然不在景上。
好一会儿,他的神思才被扯回现实。
因为傅容介突然问了句话。
“……嗯?”贺堇轻缓地眨了一下眼。
傅容介只得再重复一遍,“今晚能一起睡了么?我伤好的差不多了。”
先前贺堇提的“怕压到他”这个理由就不再适用。
贺堇撇开视线,“你不是还要训练?”
后天就比赛了,时间紧迫。
车流愈行愈挤,傅容介减慢了速度,目光短暂地落在身侧人轻微滑动的喉结上,“这不冲突。”
这几天即使难得有独处的空暇,贺堇也像在躲着他。
他不免会怀疑,贺堇是不是还在因为他受伤而生气,或者依旧对在公司公开恋情有不满。
贺堇找着理由,“你先好好准备比赛,现在是得休息好养精蓄锐的关键时刻。”
麻烦再给他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关于暗恋的事。
程辞安之前说的话,他其实倾向于相信。
那时的程辞安没有骗他的必要,毕竟这种谎言很好戳破。
但学弟现在快要比赛,他不大想在这时候去求证这件事。
干脆先趁着这段时间先观察,试图找出一点傅容介曾经暗恋过&#30340
;迹象。
但目前来说,还没什么收获。
傅容介缄默片刻,敛下唇角。
一些类于“好不容易拐回窝里的对象居然不让碰”的酸楚与苦涩一点一点涌上来。
只是他仍然能藏的很好。
傅容介看起来像接受了他的说法,改换了别的话题。
“贺俞现在怎么样了?”
贺堇语调散漫,“活蹦乱跳的,好全了。”
杨睦似乎来找过贺俞一次,被撵回去了。
“我听说……”贺堇接着道,“兰琮明天手术。”
“嗯。”傅容介轻应一声,像早已知晓。
贺堇寻思着问:“他现在是一个人在医院?”
他记得傅容介和他说过,兰琮父亲一心只忙事业,并不怎么管家里,兰琮和继母的关系又很一般,加上继母前两年给兰琮生了个小妹妹,现在心思全扑在牙牙学语的女儿身上,照顾兰琮的心思就更淡了。
而将兰琮抚养长大的奶奶早于几年前去世。
兰琮自小到大的人缘不算差,但因为过于出色的样貌和脾气导致知心朋友并不多,暑假这个时间点又基本都在外地备考或旅游。
恐怕他身边还真没人陪他。
听到傅容介肯定的回应,贺堇支着下颌的手指揉了揉耳垂,“要不要帮他请个术后的护工?”
傅容介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自己花钱住了vip病房,有护士照料。”
又道:“我知道他上次对你说的话不好听,虽然我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你提醒他去医院对他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不需要再额外为他操心。他要酬谢你才对。”
贺堇挑眉。
他一贯不喜欢计较这些。
知晓身边认识的人患病,他提醒一声只是举手之劳,又不费什么事儿。
“你不担心他?”贺堇问。
好歹是癌症手术。
“……风险很小,不用顾虑。”傅容介仍旧目视前方,声音却清晰可辨的紧了一些。
贺堇看了他两眼,搁下手,说:“其实我已经和萧明策说过了。”
他徐徐道:“左右他现在闲在家里没事做,我托了他明后两天去送点补品给兰琮,这样还能更清楚地了解兰琮的情况。”
他先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傅容介这两天忙比赛和工作,他不想他因为担忧而分心。
傅容介怔了一瞬,转过脸来。
贺堇弯起眉眼,眼尾延伸出恬逸的弧度,“这份人情就让他攒着以后一起还吧。”
傅容介愣了下,也垂眸笑起来。
他不得不承认,贺堇甜的时候实在很要命。
周围光线渐暗,他们缓缓驶入色调昏沉的车库。
耳边的风停了声,贺堇目所能及的视野里,一时只剩傅容介不断贴近的眉眼。
他脸颊两侧焐着温热的手心。
贺堇看着傅容介分明迷恋的眸光,抬起手扶住他的肘弯。
又阖了眼,默许了他的行为。
**
周六这一天热得厉害,草木都晒的有些颓败。
贺堇沿途看到过公园里在树荫下漫步的大爷,也见过擦着汗扎进冰饮店里的学生。
道路上只余枯燥的车声和路边的蝉鸣。
偏偏在这种时候、这样委顿的氛围下,帝都郊区的荒山上广播声如雷。
贺堇到了现场,只听见喧天的人声和鼓乐。
硕大的活动展架书写了今日即将举行的赛事。
或许是环境影响心绪。
贺堇看到装备齐全的傅容介时,一时间竟觉得自己也紧张到了极点。
“别担心。”傅容介上前来环抱住他。
“不担心。”贺堇难得说了反话,又将人朝下按了按,亲了亲他的头盔。
又在对方赤诚的目光里,开口。
“我喜欢你,傅容介。”
他没什么别的想说的,就只能表达一下心意。
贺堇抬起眸,就见小学弟目光灼亮地凝视他。
“比赛时间很短,你等我。”
台上的广播声再度响起。
等人走远了,贺堇才在原地后知后觉且莫名其妙的烧红了耳根。
……
亲临赛场的视觉刺激令人印象深刻。
贺堇后来每每想到,都能清晰地记起那天浮云散漫碧空如洗,会记起聒噪蝉鸣和惊叫喝彩。
他会记得每一刻,包括他的恋人获奖时的喜悦和无限荣光。
.
当晚,庆祝宴后。
贺堇从雾气弥漫的浴室走出来。
他抱臂靠在门边,看着傅容介摆弄他送的花束,似乎有放在床头看一整晚的想法。
“在想什么?”傅容介偏转过视线,看向沉思中脸颊绯红的贺堇,问。
“……在想怎么送礼。”贺堇不大情愿开口似的,声音都有些闷。
傅容介挑眉,“亚军也有礼物?”
贺堇听着他不知道带了多少逗弄成分的话,淡淡地瞥过去,“够厉害了,当然有礼物……之前说好的礼物。”
他白天听了许久解说,现在脑子里还时不时窜出解说慷慨激昂的话语。
譬如冠军和季军是国际上知名的大佬,得过几次世界级赛事的奖牌,水准高又发挥稳定,再次得奖不负众望。
譬如傅容介曾经在这个领域内闯下多少名气,以及因为受伤不得不选择保守路线,最后仍旧得奖可见其水平。
……
总而言之,这个亚军得来不易。
“好。”傅容介放下花束,噙着笑问,“你打算怎么给?”
“……你的礼物。”他手腕朝后撑住床榻,一字一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