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里是不是做了什么勾兑?是不是白?阁老以援引宋老尚书入阁为条件,换取宋老尚书举荐自己儿子补任礼部左侍郎。
这?样想的官员不在少数,蒋次辅眼看着就要驾鹤西行,届时内阁缺位,是一定要补上人的。宋老尚书的年资和威望已经足够,就差有人在圣人面前?吹上一口仙气儿,这?个人要么是首辅秦阁老,要么就是做了二十余年大学士的白?阁老。
这?是赤·裸裸的结党!已经有御史忍不住想要弹劾白?阁老父子,只是先前?夏秉言已经弹劾过?白?成文,眼下再弹劾也找不到好?理由。结党营私?可?之前?白?阁老书房里的书信就没查出?来这?些!
不管怎么说,白?成文这?次升迁实在太过?扎眼,朝中流言四起,难道老臣只要露出?致仕之意,家中子孙就能高?升?这?哪里还是朝堂?
要不是白?阁老有近四十年官声清名的招牌在,只怕要被打?成媚惑君上的奸党父子,流言才能止歇。
圣人还让白?成文在春闱结束后?再到礼部任职,拳拳爱护之意可?见一斑。就这?,还有御史组团想要去堵白?成文,当面啐他。父子皆居高?位,却未能谏君匡正,有什么脸面安享禄位?
要不是圣人留了他在宫里说话,问?了问?江南的近况,一直到宵禁前?才放了人出?去,只怕在金水桥堵着的御史们还真能往他脸上啐一口。
白?成文回到老宅,与白?阁老父子二人相对而泣。白?阁老心里明白?,自己不死在宰辅位上,只怕是不成了。白?成文心里也明白?,要是自己在任时东宫依旧久悬未立,青史之上,史笔如刀,只怕难能善了。
白?家父子心情复杂,随着白?成文一道上京的刘按察使却是心内狂喜。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挪到布政使的位置上已是天佑,没想到圣人调了白?成文入京,自个儿却是直接由按察使升到了巡抚!
原本正常的进京述职,却因为李巡抚贪墨两淮盐引事?发,还夹杂着向圣人汇报查抄家产的工作。这?份差事?白?成文和刘按察使…不对,如今应该称一声刘巡抚。两人搭班子办案,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李巡抚的家产明细均已造册,看上去一目了然?。而且白成文和刘巡抚两人并未克扣李巡抚的家财,而是分文不少地呈交圣人。圣人明白两人办事?老实,这?才格外升任。刘巡抚是资历已到,升任巡抚虽算超擢,但并没有白?成文这?样刺眼,而且也没有加兵部右侍郎的虚衔,只作从二品看。
最要紧的是,刘巡抚没有一个做阁老的亲爹,御史找不着弹劾的点。
太极宫中,殿外繁星点点,殿内灯火通明。
圣人倚在榻上,旁边是各级官员的生平履历。圣人已经看过大半,对各级官员的调动心里已经有了底。
焦清捧了盏参汤,轻手轻脚走?到圣人身边,“夜深了……”只此一句,再无多言。
圣人放下手中条疏,接过?参汤一饮而尽,随后?把?碗递给?焦清,并感慨道,“我真是老喽……”不称朕只称我,这?是圣人在亲近之人面前?难得的感慨。
焦清低眉,掩住眼中的波澜,轻声道,“圣上和奴婢玩笑?呢,这?天下还得圣人再守三十年呢。”
圣人只是轻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当年看奏疏看到丑时都自觉有精神,如今不到亥正时分,就已经要靠参汤来提神了。
片刻后?,圣人合上条疏,阖上眼,对焦清似是感叹道,“当初该教他做首辅的。”圣人没有明说这?个“他”是谁,但焦清跟了圣人这?么多年,怎么能不明白?圣人话里的意思,只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