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是太委屈了,所有人都说太宰治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的,他自己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玩意,对人对己一定是两套不同标准,双标的不得了,像五条悟问他的那些问题他真的不知道答案?怎么可能,除了其中一个问题,其他的问题他心里清楚得很,只是装模作样而已。
装着他什么都不知道,装着他不懂,这些东西他装得可好了,愣是把不公平的关系也套一层平等公正的外壳,但要说他真的不懂?
开玩笑,这可是太宰治,他怎么可能不懂。
那他委屈什么?
可是在陷入无量空处前,那个五条悟还是可以被他摁着锤的白色长毛猫,是他养了三年的猫,先不说他养的好不好,至少他养了!他养了!他养了他妈的整整三年,又是游戏机又是甜食,他妈的现在他兜里还有几颗糖,就算把猫以一种身心意义上都非常惨烈的方式送回去……
就算他不止一次想过把五条悟变成傻子装在行李箱里面提着走。
可这些是猫咬他的理由吗!是吗!
他妈的都是五条悟的错,太宰治想,你他妈把我的猫还来,现在这是个什么玩意?
他现在一身都是糖精饮料,身上的伤……哦他身上现在没有伤了,但走几步都觉得脚底下踩着什么圆润会爆开的大眼珠子,他今晚睡觉一定会做噩梦,还有什么狱门疆,那么一坨恶心玩意比恐怖片的怪物还丑,他已经这样了这个神经病还在他面前说些什么呢?六只眼睛只看了一只,要不要看第二只?
去你妈的。
他只要说话就觉得舌头疼,他的舌头一定是肿了,舌尖还有被咬破的伤口,还是个牙印的形状,所以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听这人逼逼叨叨些怪物才懂的东西,他是个人,有异能力者的人,和六眼和咒术师那种怪物不一样,子弹穿脑死了就死了,他可脆弱了,他的命还要再留上四年把横滨收拾好,现在死在法国算什么?
去他妈的五条悟,去他妈的六眼。
“你说得对。”太宰治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饮料,说话的功夫他脸上的液体都快干了,一摸黏黏糊糊的,不过他本来全身上下就糊满了狱门疆触手上的粘液,再脏一点也无所谓:“我们没什么关系,之后我还有事,所以我要回去了。”
五条悟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敲着自己的额头:“回哪?”
“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声音牵动嘶哑的声带,几乎要破音了。
“是和我没关系……”五条悟好整以暇地歪了一下头,眼底满是笑意,语气带笑:“但你没发现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你确定你要在这种情况下回横滨,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大人?”
太宰治大睁着眼睛瞪着面前这个人,心底的情绪泛滥着泛滥着就快要爆炸,不对劲?他哪里不对劲?
他好得很!
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好,平日里盘旋在脑袋里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东西,现在全都轻得恍若鸽子的羽毛,想一想他怎么会为那些东西苦恼呢?整个人轻轻飘飘的,就像浸泡在什么柔软轻飘的东西里面,居然有点有趣,棉花糖?软糖?云彩?他可太好了,好到他现在扯下五条悟的墨镜再啃一口那颗眼睛都行。
于是他这样做了。
太宰治忽然伸手摘掉了五条悟的墨镜,然后直直地望进那双苍蓝色的眼瞳,一览无余。
美丽而又剔透,虹膜上有些浅淡的血丝,白晃晃的光泽像倒影在对方的眼珠里面,一晃一晃的,像是在近距离接触着两颗活着的会动的星球,里面那点漆黑的瞳孔又深又黑,旁边好像行星带……行星带……行星带一样的环圈——
太宰治猛地向前栽倒,昂贵的小圆墨镜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趴在五条悟的臂弯里面,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对方的衣服,把那些布料攥得全是皱褶,一边撕心裂肺地呕吐着,差点把胆汁一起吐出来。
五条悟体贴地拍了拍太宰治的后背,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想笑,但又憋着不能笑,以至于脸上的神情最后维持在一种很是微妙的状态,他是真的没想到太宰治会忽然摘他的墨镜,倒也不是抓不住那只手,只是没必要不是吗?
太宰治再抬起脸的时候,因为生理反应那双眼睛浸满泪水,又红又湿,他想也不想地一把抓住五条悟的那头白毛,用眼前这人教给他的体术技巧,用力把他按倒在地上,俯下身照着对方的喉结,重重地一口咬了下去。
五条悟怔愣了半天,才抬手遮住眼睛,闷闷地笑了起来。
……天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五条老师是前面一起跳海的那个,他身上的时间线是跳海之后,是最年长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