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要一杯威士忌兑洗洁精。”
“抱歉。”
太宰治撩开大衣下摆,再坐上高脚椅,能在这种简陋小巷碰到酒吧实属意外, 里面的装潢竟然也不算太差, 太宰治用手肘支着木质吧台:“那就来一杯威士忌。”
穿着马甲的店主应了一声,横滨这种处于港口黑手党势力范围的店铺,自然不会煞风景地问太宰治成年了没有,他端过酒杯, 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里面的冰球。
尽管他之前在中原中也的跑车上叫唤着要喝威士忌,但威士忌真的摆在他面前,他反而兴致缺缺起来, 这人兴趣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时候木门吱嘎一声, 进来一个穿着沙色风衣的红发男人。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他的衣摆还沾着些水汽。
“老板,一杯威士忌加冰。”
店长熟稔地点了点头,将酒杯摆在桌上:“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吗?”
“啊, 做完了。”
“你还在写小说吗?”店长又从吧台下拿出一碗茶泡饭:“拿回去当宵夜吧。”
“多谢, 最近工作太忙,迟迟没有时间动笔。”那人就像平直叙述什么一样回答道。
太宰治侧过脸,望着那边两个人眨了眨眼睛, 这种平常无奇的对话却令他感到无比的新奇,原因很简单, 他认出了这个红发男人, 那个曾经在森鸥外桌上文件夹出现过的强大异能力者。
织田作之助, 异能力名为——
[天衣无缝。]
“嗨?”太宰治将脸贴在吧台上, 冲着织田作之助挥了挥手:“你叫什么名字?”
“织田作之助。”
“是织田作啊。”太宰治笑眯眯地:“我是太宰, 太宰治。”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用一种奇怪的方式称呼出来,织田作却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继而转过头,十分淡定地继续喝酒。
[原来这就是太宰治。]他单纯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太宰治给他的感觉很像一只坏脾气的猫,尖瘦的下巴和骨骼突起的手腕,皮肤苍白,一只眼睛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
[受伤了吗?]
港口黑手党的成员,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不知道太宰治这个名字,但织田作却只是平常地打了声招呼,就当作两个人已经认识了。
太宰治的鸢色眼珠又亮了几个度。
他满是笑意地举起酒杯:“织田作,要干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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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舌轻轻弹动了一下。
中原中也大半夜悚然一惊,他机敏地坐起来,悄无声息地踩在地上,能够摸到他的公寓并在大半夜闯进来的家伙一定不是什么善茬,他转了下手里的匕首,嘴角挑起了一抹堪称是狞笑的弧度。
大半夜的,谁来打扰老子睡觉?
“啊痛痛痛痛痛!”伴随着一声哐当撞碎什么东西的声音,闯入者大声哀嚎起来,中原中也做了个深呼吸,气得牙根痒痒,啪唧一下摁亮灯。
“你他妈不去你的破集装箱呆着跑到老子这里干什么?”
“找只狗听我说话啊。”太宰治理所当然地看过来,一边将他之前碰翻的摆件踢到一边去:“中也,我刚才在lupin酒吧遇到了织田作,你知道吗?他以前是个杀手,但他现在却想成为一名……”
“关我什么事?”中原中也匪夷所思地打断他:“要是你晚一秒出声我都已经把你的脑袋敲碎了。”
“中也!”太宰治将声音提高到可以覆盖对方声音的地步。
“你喝了多少?”中原中也挥了挥手,试图打散空气中的酒精气息。
太宰治根本不听他的质问,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中原中也听了一会,不由皱起眉,他走到太宰治面前,强行揪住这人蓬松柔软的卷发,将他往下拽了一些:“我再提醒你一次,首领已经警告过你,不要胡乱服药。”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太宰治还热衷于药物自杀,那会他的药物滥用问题让森鸥外都头疼得厉害,不同于受化学成分催发的生理反应式的神经质,太宰治此时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鸢色眼珠熠熠生辉。
在中原中也看来就是这人比那段日子还要疯,情绪亢奋到一种令他也感觉毛骨悚然的地步。
而且这种情绪居然是正向的?
而且太宰治什么时候养成了要人听他说话的毛病?
他看得出来太宰治并没有指望他做什么回应,只是这人此时此刻需要一个物件,是中原中也,还是他的集装箱小屋里面的垃圾小浣熊,于他都没有区别。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怒气更盛,压着嗓音:“你想找人听你说话,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