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信件仔细收好, 随后几日,弘曦如往常一般在庄子上一通溜达,只在吃食上不免注意了许多。不过弘曦做的极是小心, 便是连亲近如乌拉那拉氏,都未曾发觉自家儿子的异常。
小庄子上依旧静谧如故。
翌日,一觉醒来,察觉到左臂之上隐隐传来的瘙痒感………弘曦蓦地掀起袖子, 只见往日里细腻白净的手臂, 此时却多了两颗丘疹状的红点。
这是成了, 弘曦心中一喜,面上却偏做出一副难受的表情。
“三阿哥?三阿哥!”
听到里头的动静,床榻间轻薄的纱帐很快便被掀了开来。一名身着浅绿色旗服的侍女放轻步子缓缓走了进来,然而待看到里头的情景,女子面上维持的笑意瞬间没了踪影。
弘曦这会儿一身素白色里衣靠坐在床头,小孩儿手臂光洁白皙,臂上两颗红点显得尤为明显, 便是素来镇定的琥珀也不免指尖微颤。
“阿哥爷您……您的胳膊!”
“三阿哥!”
琥珀两眼一红, 手间的素白的帕子死死捂住嘴角。透过纱帐, 一旁的众丫鬟内见状侍面上俱是一片惊恐,小叮当忙不迭地便往外头跑去,间或还绊到门槛,重重地跌了一跤。明明不低的门槛儿, 对方却跟个没事儿人一般, 爬起来继续玩命般的往一旁的正院儿里跑。
不大的房间内瞬间便乱做了一团。
眼看着众人这般惊恐,仿佛他不是长了疹子, 而是得了什么绝症一般。仅仅两颗疹子………弘曦不知为何, 心口突然一悸, 连早前并未有甚感觉的大脑都跟着沉重了起来。
此时此刻,弘曦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三阿哥,您除了胳膊上不舒服,可还有旁的不适?”
纬帐内,一身绿衣的琥珀带着些颤意试探着开口道。
琥珀到底做大丫鬟的,慌乱过后很快便镇定了过来,转身训斥了一众没头苍蝇似的下人。这才开口问道。
说话间,一双略带凉意的手便覆上了弘曦略显光洁的额头。察觉到并无明显异常的热度,琥珀面上这才放松了些许。
这下便是弘曦再蠢,也发觉不对了。
“大哥呢?我要去找大哥!”弘曦蓦地从床上跳下,连衣裳都未来的及披,光着脚丫子便要往外头跑。
“三阿哥!”
“阿哥爷!”
一众下人愈发惊惶,甚至不用旁人吩咐,便自发拦住了往外跑的小人。
琥珀更是死死地跪在弘曦跟前儿,泪流满面,沙哑着声音道:
“三阿哥,您不能去啊!”
“大哥……大哥他究竟怎么了?你们告诉我大哥他怎么了?”
“说啊!”
弘曦近乎地崩溃地嘶吼着,红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眼前之人,
可往日里对他可以说忠心无二的琥珀此时却只只低着头,眼泪不断流下,却丁点儿声音都不曾发出。
弘曦红着眼睛环视着众人,片刻后突然眼睛一眯,蓦地抬手,桌案上晶莹剔透的紫玉暖瓶咣的一声眼见便要掉落下来。一众下人瞬间煞白了脸,争
先恐后地扑上前去。
这可是御赐之物,若有损坏,他们这些下人们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距离最近的琥珀反应最快,在暖瓶即将着地的瞬间,险险接住了
趁着这时候,弘曦已经大步跑了出去。
刚铺好的石子路委实硌人的紧,刚跑出没几步弘曦脚间便划出几道血痕,然而弘曦却好似半点不曾察觉一般,兀自跑的飞快。
身后是一众下人急切的叫喊声。
弘晖所住的梧桐院,离他的院子只有几步的距离,弘曦到时,恰巧碰上了带着御医,神色匆匆往外赶的乌拉那拉氏。
“弘曦?”
“额娘!”
两人对视间,乌拉那拉氏打量着自家儿子这般狼狈的模样,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而弘曦见自家额娘脸色苍白,两眼黑沉似是一整夜未曾安眠,心口下沉的更厉害了些。
梧桐院侧间,弘曦此时裹得严严实实,被死死按在自家额娘怀里,弘曦从来都不知道,自家素来养尊处优的额娘竟是有这般的力气。
感受到背上细微的颤意,弘曦咬咬唇,到底不再挣扎,只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正房的方向。
乌拉那拉氏强忍着泪意,此时正一脸焦急看向一旁诊脉的老太医:
“三阿哥同大阿哥此番症候确是同出一脉,只病情比之大阿哥,着实轻上不少,且无明显发热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