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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陆承骁高三,父亲刚刚去世没有多久,陆家正值腥风血雨,被搅得天翻地覆。
母亲江素蘅操持完后事,不得已带着陆承骁暂时躲到名下一处远离华安城的僻静别苑小住。
江素蘅画家出身,生性浪漫,对豪门的奢靡并不太留恋,倒是对乡间风光别有一番兴致。那处别苑是陆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两人每年都会抽出一点时间到这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过上一小段粗茶淡饭的安逸生活。
那年是江素蘅最后一次去往那里,也是唯一一次身边没了陆父的陪伴。
一连住了小半个月,江素蘅每天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前的树下,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
没有半点生气儿。
陆承骁也是在那一年学会的抽烟。
父亲离奇死亡,母亲悲痛欲绝,他除了眼睁睁看着难受,别的什么都做不了,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每天几包烟几包烟地抽。最开始学着抽的时候觉得呛,烟气儿一下蹿入鼻腔,又涩又冲,眼泪都能给辣出来几分。
可是心里竟然真的好受了不少。
后来便越抽越凶,就那样每天坐在后院的篱笆角,一根接着一根不停地抽。
直到有一天,篱笆边上的角落里突然冒出了个小女孩
儿,想起刚刚那声像是什么东西砸落在地上的声音,再抬头往上瞧了眼,那小孩八成是从篱笆边的葡萄架上掉下来的。
应该是一墙之隔的福利院里跑出来的小孩,掉下来的时候没掌握好方向,掉错了边,砸到了他这边的篱笆角。
那会儿陆承骁唇边还叼着根燃到一半的烟,眼里没有半点光,整个人颓丧到不行,对任何事情都打不起精神,见到那小孩栽进草垛里,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歪着个头,半晌才低低地喊了一句:“喂。”
小孩许久没出声。
陆承骁又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烟,掀了掀眼皮子,这他妈该不会是死了吧。
少年单手撑着地,懒洋洋地支起身子从篱笆角站起来,随后往那边的草垛走近了几步,停在边上:“喂?”
陆承骁一支烟抽尽,随手掐了,而后扫了眼“案发现场”那,草垛还算厚实,叠了好几层,小孩是趴着的姿势,整个头和上半身都陷在里边,就剩个小屁|股撅在外头。
陆承骁抬头看了眼葡萄架到地面的高度,还没到他肩膀高,更何况那草垛就在下边,能有不小的缓冲,按理来说摔不死的。
少年抬脚往那小屁|股上轻轻戳了两下:“喂,小孩?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个声。”
那小屁|股总算是有了点动静,往边上微微挪了两下,又静止了。
陆承骁扬扬眉,父亲离开的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对某个东西重新有了点兴趣。
他两步踏上那几十公分高的草垛,双手随意扒拉了两下,将小孩周围的干草料全都撇到边上,很快便看见了那小屁|股本人的整个背影。
小孩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皮肤嫩生生的,和他平日里见过的福利院小孩稍微有那么些不同,看起来更精致些,不太像是从小寄人篱下长大的。
就是这个小王八蛋喊了那么多声都不应声?陆承骁俯下身,凑得更近了些,仔细确认了一下这小东西没有缺胳膊少腿,草垛周边也没有半点血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他继续开口,草垛里忽然发出了点砸吧砸吧的声音。
陆承骁皱了皱眉,确认那声音是从小孩那边发出来之后,再次弯下腰去。
就见那小东西不仅没死,还偷摘了串葡萄,方才不搭理人,这会儿正撅着小屁|股,哼哧哼哧地吃得正起劲儿呢。
陆承骁:“??”
他都快气笑了,他刚才都以为她死了呢,少年歪了歪脖子,伸手一下攥住那小屁孩儿背带裙上的交叉处,半点没犹豫,直接将小东西从草垛往外拎。
仅仅是一秒钟的功夫,陆承骁手里拎出个小女孩,小女孩腮帮子鼓鼓的,手上抱着还没来得及吃完的葡萄,葡萄上还粘着几根干草。
简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哪成想那小家伙比他厉害着呢,人都还没从他手上下来,正晃着小短腿被他吊在空中,便张嘴教他做人,奶声奶气凶巴巴地控诉道:“男孩子怎么可以碰女孩子的屁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