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1 / 2)

东宫之女 花下残棋 9840 字 2022-11-12

狭小的民居一片寂静,唯余西北特有的呼啸风声,宛如利刃般,一道一道的刮在耳畔。

齐邯眸色晦暗不明,盯着手中破旧荷包看了许久,面色略显阴沉。

亲卫都知道他这会心情不是大好,连夜抓捕,好不容易得了个确切的消息,最后却还是扑了个空。

忽视几眼,赵硕被推了出来,颇为恼恨的瞪了眼身旁众人,战战兢兢问道:“侯爷,可……可还要接着……”

后面的话,他声音发着颤,几欲说不出来。侯爷活了二十几年,恐怕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齐邯将那荷包捏在手心里,闭了闭眼,淡声道:“不必了,将人都撤回来吧。”

又扫了眼这处民宅,他不由得冷笑了声。以为自己是来捉蝉的,没料到人家才是黄雀。

估计是被齐六跟上的时候,就已经设下了计谋,只为引他过来。

“走吧。”齐邯转过身,淡淡道,“既然来了,就顺便在临洮巡视一番,去临潭见郡守吧。”

临走前,他又缓缓回首,看着地上堆置的东西,扯唇吩咐道:“都处理了,别有什么遗漏的。”

*****

卧房中摆着几盆墨兰,养在暖室之中的缘故,养出了一派花团锦簇,分外的恬静多姿。

萧神爱正坐在窗边修剪花枝。

修剪花枝很费功夫,若想修得好看,也是件费心力的事儿。她还是来了陇西后闲极无聊,才开始试着做,换做以前在长安时,绝对没有这样的耐心。

清檀端着一盏酥酪入内,听到那咔嚓咔嚓的声音,禁不住笑道:“郡主可仔细些,别剪着手了。”

萧神爱闷着头应了声,看到放了果脯的酥酪后,扔下剪子擦了擦手,轻声问:“什么时辰了啊?”

清檀指了指窗外西斜的日头,温声道:“已经申正了。”她放下酥酪,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张帖子,“春光正盛,城内诸位夫人想办一场赏花宴,郡主可要去么?”

萧神爱取过那张帖子匆匆扫过一眼,声音清浅如泠泠碎玉:“在李家办么?那就去一场吧。”

其实她在京城时,参加的宴饮并不多,毕竟她出宫不比旁人出府简单,这样的筵席又多,她去不去都没什么大碍。

只是如今来了襄武,到底还是得入乡随俗些。此处官眷也不多,若是旁人都去,单她一个不去,还是不大好的。

听她愿意出去走走,清檀实则是很松了口气的。

自平凉侯去临洮以来这些时日,郡主只偶尔受那些官眷们相邀,出去逛逛街、或是去茶楼听听书,剩余时间都是在家中呆坐。

“成!那我带绮云去收拾下妆奁和衣柜,将那日的穿着打点出来。”清檀脆生生应了句,满面笑容的下去了。

赏花宴订在下月中旬,正值阳春三月,是为桃红柳绿的最好时节,杏花梨花亦是开满枝头,如新雪一般堆满花枝。

花宴之前几日,萧神爱接到姨母了捎来的书信。

信中道大表兄正巧护送西突厥三王子回去,受她之托,会过来陇西瞧她一瞧,还给她捎了许多小玩意和吃食过来。

或许是姨母书信传得太满,卢飞骏到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很多,在她收到书信五日后就到了襄武。

“若不是姨母说,我都不知道表兄要过来。”萧神爱笑了笑,同面前男子道,“表兄过来襄武,可有住所?”

齐邯尚在临洮巡边,未曾归家,府中独她一人在的情况下,倒是不好叫卢飞骏住进来。

她前日去李家玩,偶然说起姨家表兄要来的事,姜氏还同她交代过家中空置房舍很多,暂住一两个人不妨事。

她盘算着若是表兄愿意,可以让他去李家住上一二日。

卢飞骏回道:“我如今住在驿馆中。”

见萧神爱略蹙了眉头,他忙笑道:“我此番主要为护送那三王子归西突厥,他身边离不得人,这一路也都是在驿馆住过来的,不妨事。”

萧神爱知道他这一路名为护送,实为看押,道了声知晓后,便没再提此事,转而问起了京城的近况。

卢飞骏取出了一个小锦盒给她,温声道:“这是母亲给你捎来的,说是京中时兴的花样和首饰。”

萧神爱打开看了眼,发现里头装的是一些花样子,并两支金簪。一支金簪做成了闹蛾式样,另一支则是只秋蝉,精细到了极致。

她看着手中的东西,略有些怔怔的,想来是姨母担心她待在陇西,长久不能接触京城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哪怕是将来回京,谁敢议论郡主穿着打扮过时不成?

只不过都是姨母的一片心意,她含笑收下,轻声道:“表兄是为公务而来,还为我专程跑这一趟,实在是辛苦了。”

“不妨事。还有一个小箱子,母亲说是你爱吃爱玩的东西,我晚些派人给你送来。”卢飞骏答了一句,听她问起京城的人物,心知她最想问的人是谁,斟酌片刻道,“自合浦王失踪以来,殿下时常抱恙,召太医前往诊治的次数多了些。”

萧神爱闻言,桃花眸里不禁蓄了一汪泪,顾及在人前,到底还是给忍着心中那阵酸涩之意,将泪水给憋了回去。

卢飞骏看着有些不忍心,其实母亲交代不许说,但他不善于撒谎,只得坦然说了出来。

见此情形,便想着要说些旁的事。

“正轩面容有损,幸得吴王不弃,他如今去了吴王府上任属官。”卢飞骏想起那位舅家表弟的事,心中有些唏嘘,便提了几句。

这些日子不知什么缘故,母亲和外祖家来往淡了很多。虽说以前也没多密切,却从未像现在这样,除去外祖母过寿去过一次,就连大舅家的长孙满月,也只派人送了礼物去。

皇帝成年的儿子中,除却皇后所生三子,具已之藩。皇帝对儿子们一向不吝啬,其余皇子们虽不像齐王封号那么尊贵,待遇却是不错的。

在吴王府任属官,于一个初步仕途的人来说,已经是个很高的职位了。

卢飞骏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离三王子身边,萧神爱又同他说了一会话,留他在府中用过一顿午食后,便将他给送走了。

到了下午,卢飞骏派人将元道繁准备的东西送了过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箱笼,林林总总装了不少东西。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层层叠叠包裹好的柿饼。每到冬日,长安城的人都爱吃柿子,若是剩下吃不完的,往往会制成柿饼。

侍从将柿饼切成小块,萧神爱拿银签取了一块,轻声问道:“咱们的人在吴地,探查得如何了?”

“已经过去一年多,案卷具已封存,没那么容易发现端倪。”清檀坐在她身侧研墨,低垂着眉眼,声音放得轻之又轻。

萧神爱有些头痛的按了按眉心。

她也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可满怀期望去查找的事没个动静,难免会有些失望,继而心烦意乱。

她叹了口气,闷声道:“先让人查着吧。阿兄根本就没去过吴地,他们攀咬上来,也不知是为了自保,还是受人之托。”

*****

齐邯在临洮很待了一段时日,将临洮大大小小的屯营都走过一遭。

临洮是边防重地,是他辖内五个郡中最关键的一环,由不得人不重视。其他的郡还好说,他首先得将临洮的兵权牢牢掌握住,方能在吐谷浑试图侵扰时,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今日着了身轻便甲胄,立于高岗之上,看着底下士卒们操练。

在军中时,他向来不苟言笑,神色间也是一贯的肃穆,此时一手按在佩剑之上,锐利的眸光似不经意般扫了圈。底下众人都自以为被他盯上了,一时间头皮发麻。

秦州都督府已有半年未有都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