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前女友的婚礼之前,申遥星参加了一次校友聚会。
这种聚会难免会有人吹牛逼,吹感业的都有,偏偏申遥星两不沾。她安静如鸡,在玩室友的孩子。
小崽子坐在婴儿车里含着奶嘴,才这么点大就看不到眼睛,实在太小,跟她那个戴隐形眼镜都困难的室友果然是亲生的。
申遥星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希望这孩子以后不要近视。
上学的时候申遥星算不上聚会的边缘人物,就算长得有点冷,但在大家眼里性格不错,也很会找话题,总不会被冷落。
饭吃到一半还是有人提起感情问题。
一个院的有些没那么熟,可能是学生会一起共事过,问申遥星:“诶小申我还记得你过年的时候还发朋友圈在女朋友家包饺子来着,现在工作都稳定了,应该好事将近了吧?”
提这茬的是个男同学,旁边坐着她的家属,也是同学。
闻言似乎在桌下踩了对象一脚,高跟鞋鞋跟圆锥一样,男同学嘶哈一声,努力不让自己嗷出声。
申遥星心想:真不容易。
她面上倒是不怎么伤心,“已经分手了。”
又还是觉得丢脸,喝了一口酒。
坐在她边上的已婚已育室友周冷翘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再找呗。”
这一桌人其实都算体面,但喝大了就是容易乱说话,又一个提了句:“是隔壁院的孔九缪吧?我刷到她请柬了啊,这个婚估计是要结得风风火火的,看准备的场地挺大哈。”
一时间桌上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干锅底座那火刺啦刺啦。
周冷翘跟申遥星关系很好,她俩都不是本地人。不过相对申遥星来说,周冷翘的情况又稍微好些。
对方的男朋友是别人介绍的,比周冷翘大不少,在海洋大学做行政。
研一就结婚了,申遥星还去喝过喜酒,今天男方也在,带孩子来的,老婆喝酒。
“场面大咋了,我们小申到时候结婚场面更大。”
周冷翘给那男同学满上了酒,差点没把旁边的人吓死。
申遥星:“那王哥去参加孔九缪的婚礼么?”
对方啊了一声,一脸喝大了的迷幻表情,“小申你不会还要去参加吧?”
周冷翘一句她不去还没来得及说,申遥星就一拍桌面,“参加啊,为什么不参加!”
“她都有脸给我发请柬,要我掏份子钱!我偏要去!”
申遥星今天没扎头发,在学校上课她打扮都挺老师的。大学时期那点清透的运动少女风被发卡别进后脑勺,每一寸都是浓重的社畜味。
但她头发放下来很好看,为了这场聚会还斥巨资搞了个试下流行的公主切,拍桌的时候那整齐而锋利的侧边头发扬起又落下,像是在空气中挥了一把刀,还挺有气势。
“好了好了,遥星你也别生气,这人就是诚心气你的,干嘛花那钱啊。”
周冷翘哪能不知道现在份子钱的物价,就申遥星这个抠门玩意,攒钱攒到丧心病狂,每一笔开销都恨不得放进买房基金,还不如省点钱。
“我为什么不花啊,分手费呢么。”
申遥星深吸一口气,她酒量很好,但今天着实喝得多,有点上头。
被周冷翘按下去还嘀嘀咕咕:“我就参加,我倒是要看看……”
旁边的人问周冷翘:“她前女友什么时候结婚啊?”
周冷翘有点无奈,十月是结婚的高峰期,孔九缪的日子也就那周,就过几天的事情。
她跟申遥星虽然同班但本科不是一个寝室,一开始也不算熟悉。
单水球队隔壁挨着的就是游泳社团,周冷翘这个每次游泳课挂科的都要找人帮忙。
那时候谁都爱找申遥星,心肠好,善良,跟她待一起很快乐很舒服。
申遥星跟孔九缪那算是这届有名的校园情侣,谁都以为会长长久久。
结果呢……
毕业即失恋,还好没失业,不然真的太惨了。
“十月二号!”
申遥星抢答,话音落地的时候分外凄凉。
周冷翘叹了口气,抱了抱自己姐妹,自己代入一下也觉得惨到家了。
还好有人绕过了这个话题,聊到了没出现在这桌的另一个同学的近况。
申遥星也没吃几口饭,她心里烦。她以前觉得自己人缘挺好,其实也不尽然。
在象湖国际学校任教到现在,除了团建就没怎么出来消费。
跟周冷翘一个在东三环,一个在西五环,出来一趟堪比西天取经。况且对方又要上班还要带孩子,更没时间。
下一秒申遥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她的相亲对象宣流发的。
-今天周末,在干嘛呢?
申遥星回了个狗狗叹气的表情包。
-同学聚会。
她跟宣流相亲之后倒是没再见面,一是对方不方便,二是申遥星自己也很忙。
申遥星从前在象湖国际学校实习过,当时是教的小学。毕业后教务那边给她排成助教老师,其实干的跟主教的活没差,最近忙得要死。
这种学费离谱的私立学校要求很高,老师根本不能松懈,不仅要布置任务,大多数时间还得自己操作。
熬的夜比上学还多。
挺想哭的。
宣流是一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和申遥星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消息,都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且她不会因为申遥星没及时回复生气。
这让申遥星更放心了。
等周冷翘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边上的同学带着笑在发消息,她凑过来看。
问:“有情况?”
申遥星摇头:“不算吧。”
周冷翘也知道她在相亲,她们的同学姜趣前阵子也相亲成了,稳定恋爱中,都是相亲网站开始的。
“那是有了吧?”
无论是多大的女的在这方面都很敏锐,“多大了?干什么的?长什么样?是哪人啊?”
申遥星推了她一下:“你查户口啊?”
周冷翘:“可不么,这必须的啊。”
申遥星不知道怎么说,她总觉得宣流很直接,直接得有点让她反而不好意思接受了。
因为对方想要的是陪伴,可是全职太太的陪伴我做不到的,这样不好吧。
申遥星都说好几次了,宣流也没明确的表示。
所以周冷翘来回问,申遥星就来回推。
校友会都换了几个场子,喝茶听曲到凌晨,周冷翘的孩子都睡了好几觉了,一帮人才决定走了。
地铁都停了,申遥星早就知道今天是摆脱不了打车的命,还是有点肉痛。
周冷翘跟申遥星站在一起,她问:“车打到了么?”
申遥星看了眼上面,这一片商圈排队的还有五十多号人。
她耸耸肩。
下一秒她的手机响起,在周冷翘看热闹的注视下申遥星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宣流问她:“你在哪个出口?”
晚上有点冷,申遥星披着毛线开衫,不是职业装状态跟老气也不沾边。
“什么哪个口?”
宣流:“我来接你。”
申遥星啊了一声:“你来接我?不是,你出来那么麻烦……而且……”
她的声音一下就急了。
宣流:“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个口?”
申遥星看了眼远处已经关门了的地铁,不太情愿地说了。
还不是那种不情愿。
周冷翘围观全程,总觉得这个走向分明是在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