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1 / 2)

佟国维惊得疼痛都忘了,又难以置信地回到厢房窗口往下看那说书先生。

“皇子即使再弱势,那也是皇上的孩子,又无犯错,岂容逆臣贼子构陷?那狗官当然是咎由自取,被皇上撤去官位,一家九族全部贬为官奴,抄家流放!那皇贵妃则被贬为选侍、打入冷宫!”

“混账!”佟国维忍不住在二楼厢房,指着下面大骂出声。

可他的怒骂却被同时响起的百姓叫好声所淹没,佟国维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眼前一黑就往后倒。

“大人、大人息怒啊!”伺候的小厮们连忙扶住他,掐他人中,把人唤醒。

佟国维回过神,立刻怒而下令,“来人啊,把那说书人给我拿下!”

“是!”门外,佟国维的护卫领命而去。

但很快他们就回来了,“回禀大人,那些书生有宫廷侍卫保护!”

“什么?!”佟国维听到这个消息,更是五雷轰顶的感觉。

皇上是不是早就防着他们佟家人了?

这点他倒是误会了,侍卫们隐藏在暗处,主要是怕尚未落网的叛贼会暗杀说书先生,他们暗中保护,若真有叛贼敢来,正好自投罗网。

但佟国维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皇上这是在警示他们,佟家要完了啊!

虽然皇上亲政以来,对犯错的满洲贵族官员都算是仁慈,最多令其降职回家思过,但这次……好像格外不一样?

“快!派一百护卫与家奴,将那道士抓拿起来问罪,生死不论!送我回家,找大爷一同去御前请罪!”

回到佟家,佟国纲见他这样子,不由蹙眉。

了解了事情原委后,佟国纲倒是淡定很多,“怕什么,你我可是国舅,咱们佟家对皇上也有大用,不必自乱阵脚。”

康熙平日对他们亲近又看重,连所有的公文里提到他们两个都一定要在前面加上‘舅舅’二字。

话是这么说,但魇镇一事若真的已经被发现,也是轻饶不了的,所以这个罪当然要请,只是却不是两人一起请。

听完佟国纲的打算,佟国维却是更生气了,“什么?二哥你居然说要我一人顶罪?!”

“不是顶罪,辨认字迹和魇镇都是你做的,我就当做不知情,如今提着你去御前请罪,请求皇上允我在家教导你,可保住整个佟家!”

“可这些事情明明也是你同意了的!若是没有你发话,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佟国维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自小方方面面都比二哥突出,在皇上那里也比二哥得用,凭什么出事了就要他一人顶罪?

他此刻的寒心,竟比方才在茶馆,得知皇上的警示更甚。

“如果硬要一人顶罪,为何不能是二哥?”佟国维冷笑着问。

佟国纲跟他说不通,也是又怒又急,“那些事本来就是你做的,你当真皇上没查出来?而且我这么做也不是真要你顶罪,只是为了保住佟家!皇上仁慈,最多只会让你思过一两年,就会起复你了!”

佟国维知道二哥说的没有错,可心里就是憋屈得很!就像是有根刺,深深扎进心里。

胸膛中气血翻涌,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但最终也只能同意了这方案。

两人一番合计,又想到了一个法子,便是从那道士处下手。

佟国维当即传来属下下令:“一定要抓住那道士,并将他灭口!再从他徒弟中选一人出来,威逼利诱都好,叫他做证告他师父与逆贼合谋陷害本官!”

……

瀛台,涵元殿。

康熙也是刚刚才得了消息,说了话本中对皇贵妃和罪臣的处置方法。

他一时陷入沉默:“……”原来老三默不作声,并不是不懂这些不介意啊。

今晨,皇玛嬷得知了魇镇的事情,气得亲自来了涵元殿,让他不能包庇自己的舅舅,还问他,到底是儿子亲,还是舅舅亲?

还说胤祉都吓得做噩梦了!胤祉是最不经吓的,想起前两次胤祉被吓坏的经历,连他自己都无法轻易原谅自己,何况是别人?

太皇太后还放话说,如果他抹不开面子狠不下心,她可以来做这个恶人。

康熙又怎么可能让皇玛嬷做这个恶人?

得知魇镇的事情,康熙自然也是怒不可遏的,但再怎么说,都是不可能判什么株连九族、抄家流放的大罪的。

胤祉或许没有搞清楚,康熙和他自己都包含在‘九族’里呢。

论起来,佟家和皇子的血缘关系也是亲厚的,胤祉还能叫皇贵妃一声表姑,可哪有长辈这样针对年幼的孩子的?!

虽不可能判处大罪,但也绝不能轻饶!

康熙原本打算第二日朝会,再对佟家进行问罪,不料今日的说书到了大结局,听到风声的两位舅舅就自己来请罪了。

两人设想得很好,在朝会之前私下跟皇上请罪,这罪行便能轻很多。

再趁着没人,跟皇上打亲情牌,哭求一番,甚至有免罪的可能,只要把魇镇这事儿掩藏住。

到了涵元殿门口,他们就跪了下来,“皇上,奴才佟国纲领三弟佟国维,特来请罪!”

正常来说,皇上是会传召他们进殿问话的。

可是这回,只有梁九功出来了:“两位国舅爷,皇上说了,已命人前去传召内大臣们前来,你二人就且在殿外等一等诸位大人罢。”

二人一惊,脸上顿时失了血色,只能跪在门口,不敢动弹。

议政大臣们本已下了值回家,忽然被召回行宫,看到跪在殿外的两位国舅,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最近御史参三阿哥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宫外这说书的事情,因为情节过于刺激、又有免费茶水,自然也是弄得街知巷闻,影响不可谓不大。

民间对话本里的‘狗官’有诸多猜测,诸位大臣却是早就都有自己的渠道得知了,‘狗官’暗指的是谁,看到此情此景,就更确定了。

只是大家都感到很不可思议,你说这事儿闹的,国舅爷这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害自家的侄孙?

当然不理解归不理解,得知真相后,大家都是幸灾乐祸的居多。

这佟家在朝中可是受尽皇上恩宠,如今落魄,免不了有人看笑话。

这其中最幸灾乐祸的,当属太子的叔公索额图了,佟家势大、佟佳氏在后宫位分高,最担心他们威胁到太子地位的,就是赫舍里氏了。

如今见他们惹祸,当然高兴。

索额图明知故问:“哎呀呀,两位国舅爷,为何跪在此处啊?”

佟国维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佟国纲却是低头回避视线,一脸的愧疚。

索额图自然也不敢太过分,皇上的人看着呢,只是那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叫佟国维看得牙根痒痒。

人到齐了,康熙才把两人宣进去。

佟国纲和佟国维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涵元殿前守着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来扶一把,两人感到愤怒,默默记住了这些人的脸。

可等到他们进到殿内,立刻就知道为什么侍卫是那个态度了。

康熙脸色阴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声舅舅,却叫他们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不敢受舅舅们如此大礼,谁知道你们面上对朕恭敬,背地里会不会朕一不叫你们如意,挡了你们的运道,你们也去找个道士魇镇朕?”

“奴才们不敢、不敢啊皇上!”两人吓得趴伏在地,连‘舅舅’的自称都不敢说了,只敢自称奴才。

佟国纲道:“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没有管教好三弟,也没有及早发现三弟走了歪路,直到今日听到些许风声,质问了三弟才知晓魇镇之事,求皇上念在佟家满门忠奴的份上,饶恕佟家管教不力之罪罢!”

佟国维连忙紧跟着道:“皇上,都是奴才一时糊涂,才会被那游方道士给迷惑了心智,犯下如此大错啊!奴才先前定是叫他施法摄了魂,才会如此啊!奴才对皇上忠心耿耿,怎敢构陷皇子呢?”

他早已想好,把一切都推给逆贼和道士,只要那道士死了,死无对证,他就能脱罪了。

“奴才已经命人去抓拿道士,定是那些逆贼派他来对奴才摄魂,离间佟家和您啊皇上!”

不料他们设想得天衣无缝的说辞,却听得康熙一声冷笑。

“呵,是吗?可朕让人审问了那道士,他却说是你诱导他说出三阿哥与皇贵妃犯冲的话来,是你主动要他帮忙魇镇三阿哥。而且,朕的人并未查出他与逆贼有任何勾连之处。”

佟国维吓得浑身一抖,脑子当即一片空白。

那道士,居然已经让皇上先一步抓住了吗?

完了!他完了!!!

佟国纲一脸不知情的样子:“竟是如此?!三弟你瞒得我好苦啊!”

他说着,整个人跪立起来,就要去打完全懵了的佟国维。

“够了!”康熙怒喝一声,佟国纲便吓得不敢御前放肆了,慌忙跪伏下去请罪。

康熙看他们如此做戏,心中更是愠怒,“你们闭嘴!”

殿中诸臣看着这闹剧,也是暗暗叫奇,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这会儿被皇上一吼,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表露更多神色。

康熙见此,才令侍卫拿上调查到的证据出来,以及那道士的供词。

“诸位大臣,你们以为,该如何治罪?”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发言。

康熙:“莫不是要朕等到明日大朝会再问百官如何治罪?”

这意思便是这样已经很给两个国舅爷脸面了,大家尽管说。

康熙直接点名:“索额图。”

“禀皇上,佟大人这是谋害皇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