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枪响声后, 太宰治用狂热的, 朝圣一般的语气,说出了他毕生的夙愿。
*“就让我从这个氧化腐朽的世界中醒来吧。”
*【“……呐,织田作,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黑手党吗?”
那是一个下雨天, 潮湿的空气能浸入骨头里, 又疼又痒。
“因为期待这里能有什么,暴力和死亡, 本能和欲望,身处这种毫无保留的人类身边,就能近距离感受人类的本质。”
“我觉得这样的话就能够, 找到些活下去的理由。”
在很早之前, 太宰治就痛恨着他那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在这个腐烂又虚无的世界里,年少的他能够清楚的记得人类的虚伪作态,推杯换盏间滴落下来的酒液都泛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然而,就在此刻,在硝烟和废墟中,他又庆幸着又厌恶着自己的记忆力。
织田作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砂红色的发丝沾满了雨滴。
大海一样的眸子里,沉寂着的是他最熟悉也最讨厌的——死意。
“一切都结束了, 太宰……”
“我本想成为小说家, 我觉得再次杀人的话, 就没有那个资格了,所以我才不杀人了……”
平静的声调从织田作之助已经吼到嘶哑的嗓子中挤出来。
“织田作!”
“但是那也已经结束了。”
米色的风衣被转身的织田作之助掀起一道无形的深渊一样的划痕, 划在了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之间。
就如同他们之后的人生, 生死之隔。
略带胡茬的高大的男人, 那个奇怪的, 会捡小孩来养的,不杀人的黑手党,那个太宰治这个胆小鬼承认的挚友,会在海滨永远的沉睡下去。
而那个追求活着理由的过分聪明的少年,会被自己的挚友,用沾满了鲜血的手推入正义的一方。
“别去,织田作!”
太宰治翕动着双唇,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心脏被攥紧了,牙齿也在颤抖着,不知道该如何抓住自己挚友的太宰治,迷茫又无助。
织田作之助还是转身不动,背对着太宰治,“我的愿望只有一个。”
太宰治知道是什么,织田作要用命去和敌人撕咬,织田作要在孩子们欢笑的祝福声中,去拥抱死亡。
少年披着黑沉沉的大衣,右眼绑着绷带,沉郁又悲伤的气息萦绕在少年身上。
太宰治伸出了绑着绷带的手,手指张开,用力向前伸去,指尖擦过米色的风衣泛起一丝酥麻,却还是最终徒劳的抓住了一团空气。
心绪浮动的少年嘶吼着,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喊出了挚友的名字。
“織——田——作——!”】
“太宰!”
在太宰治说出那句话后,酒井荒川抓住了太宰治用枪顶着他脑袋的那只手腕,几乎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沙哑又慌乱的喊了出来。
“……什么啊,原来是理事长。”
缠着绷带的黑发少年,站在阴影里,额角的绷带慢慢被血浸湿。
血腥味几乎要把酒井荒川溺毙,白发少年孱弱的手握住太宰治缠着绷带的手腕,颤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痉挛着。
“呀嘞呀嘞,不好意思吓到你了,理事长。”
对面对峙着的伪·组织成员还在拿着枪指着他们,然而太宰治就这么轻飘飘的,毫不在意的把自己手上的枪收了回去,完全不在乎自己没有了钳制酒井荒川的武器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这是练习啦练习,当被敌对组织发现,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挟持对方的首脑,剩下的小喽啰都不足为惧的了。”
太宰治平铺直叙的说出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假到恶心的话,额角上滴下来的血珠似乎故意跟他反着干,滴答滴答滴在酒井荒川头顶,徒留铁锈一样的腥味。
“理事长?”诸星大沉沉的嗓音唤醒了还在震惊中的安室透和绿川光。
理事长这又是什么称呼,难道这个绷带少年也是组织中的人,是属于斯皮亚图斯的下属?但是绷带少年知道安室是卧底,那他呢,绷带少年也知道他是FBI的卧底吗?
还有绷带少年几近自毁的话,期待死亡,渴求死亡,请求死亡。
诸星大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是手上的枪还是稳稳不动。
安室透此时出了一身冷汗,开枪的时候他像是被蛊惑一样,只有满腔的阴暗心思。
绿川光先是拍了拍安室透的手臂,让安室透放松下来。
随后转向整个房子里最有话语权的酒井荒川,语气温和的问:“斯皮亚图斯要过来这里吃过夜宵再上去休息吗?”
“太宰先生,楼上有医疗用品,不如让波本带你过去收拾一下伤口?”
宽阔的屋子里,几人沉默着,只有绿川光的声音回荡着。
太宰治感受到酒井荒川在自己怀里的颤抖,不动声色的侧身遮挡住几人的目光,抱的更紧。
随意的开口,“不需要哦,川酱,我们走吧。”
酒井荒川也听到了绿川光的问题,吃夜宵什么的就是一个借口,只是在看他是不是被太宰治挟持了,而让太宰和他分开,安室透去帮忙,第一个原因就是让安室去道歉,第二个原因,就是暗中搜集情报。
可惜,他现在没心思陪着绿川光玩一些你猜我猜的游戏。
还有琴酒那边,还需要想个办法拖住他。
“上楼吧,太宰。”
酒井荒川拄着手杖,靠在太宰的怀里,被太宰治半搂着往楼上走。
在酒井荒川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酒井荒川还是心软了,顿了一下身子,太宰治也十分配合的停了下来。
白发少年用一种强硬的姿态,解释了太宰的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