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河好奇:“你成为副本BOSS,那组织怎么办?”
“永夜只是用来敛财收集道具的组织,推动我走到今天,”巫将淡淡道:“而游戏会抹除所有相关者的记忆,彻底割裂我和现实的联系。”
他说得云淡风轻,祈天河却觉得终其一生也难以理解这种思想和追求。
或许白蝉可以,可惜这两人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
原本还有些话想说,奈何传送已经开始。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体验,这次的传送过程格外漫长。祈天河的精神不由自主高度集中,前段时间因为摄入鬼气过多时不时产生的眩晕感开始淡化。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有那
么一刻重新置身《民间猎奇故事》幻化的奇妙世界。牛头人面的怪物这次没有再试图拿铁链拴住自己,茅草屋中,喜欢缝制人皮的美妇惋惜地连连叹气。
“还以为会多一位邻居。”她状似遗憾。
祈天河闭上眼,等到周围再没有异样声音传来时,才重新睁开双目。
客厅里的花因为几日没有浇水有些蔫,钟表停留在凌晨七点,临近冬季,外面听不到熟悉的鸟雀声,但在他眼里,一切似乎都是欣欣向荣。
祈天河打开抽屉,原本被锁在里面的《民间猎奇故事》消失不见,除了一些灰尘,抽屉里空空如也。
门铃响了,他目光微亮,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时,惊喜变成了惊讶。
“爸?”
祈父走进来递过去路上买的小零食:“很失望?”
祈天河好笑,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为什么要失望……”低头看了下袋子里的小零食,都是自己平常喜欢吃的,除了花生米。
“我看了你在直播里的一部分表现,很出彩。”
祈天河没从中听出任何赞赏的意思。
锐利的视线快速一扫,没发现某个碍眼的存在,祈父的神情变得柔和一些。
祈天河觉得有必要说一下:“白蝉没死。”
“我知道。”祈父心平气和:“他死了,你不会是现在的状态。”
口吻中带着那么一丝遗憾。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无法解释清楚的化学反应,从第一次白蝉以鹦鹉身份出现的时候,祈父就很不喜欢,张口便是一个亿。
祈天河坐在沙发上寻思白蝉不受待见的原因,苦思冥想,最后只能归结为双方都不得彼此眼缘。
祈父一时半会儿没有要走的意思,祈天河打扫了一下房间,打叫人送来新鲜的蔬菜,准备中午小露一手。
有事忙得时候时间总是格外快,十点多,门铃再次响起。这一次是熟悉的面孔,带着一丝疲惫,在看到祈天河时,白蝉的唇角还未来得及翘起,视线就瞥到屋中另外一人还有桌上的花生米。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祈天河面无表情:“需要我介绍一下么?”
双方均是否定。
饭菜不说丰盛,至少荤素搭配得合适,饭吃到一半,祈父淡淡开口:“黑户,无学历……从副本里出来容易,可要怎么在社会上生存?”
游戏现实,现实残酷,祈天河咽了下去饭:“您的意思是……”
祈父:“一个亿,让他去海外创业。”
“……”直接驱逐出境就有些过分了。
祈天河正要开口,白蝉偏过头,平静道:“我去你诊所打工。”
祈天河沉默了一下,尽量不去看亲爹的脸色:“好。”
白蝉打工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从前他是鹦鹉时,双方相处没觉得不对,如今他重新用人类的身份活着,且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情开始变得别扭。
譬如从前祈天河用浴缸泡澡时,偶尔鹦鹉还会在一旁帮忙看看论坛有没有可以捡漏的道具,换衣服时也从不避讳,现在就得特别注意这点。
但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更改,这天
早晨祈天河换衣服时意外注意到白蝉略显暗沉的目光,抿抿唇扣好最后一粒纽扣。
“上班。”祈天河提醒。
白蝉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人。
祈天河一向是月中给员工结工资,今天正好是十五号。
白蝉根本没有理财意识,平时也没太多需求,工资都是暂时寄存在老板手里,由后者负责管理。
不过今天是个特殊地日子,白蝉虽然记不清出生年,但哪天生日还是记得的。两人相识以来,祈天河第一次准备给他庆生,因此早早下班。
白蝉摆放碗碟时,正在插蜡烛的祈天河一个眼神飘过来,他下意识站直身体:“有事?”
祈天河:“洗手。”
白蝉哦了下,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消失。
刚拧开水龙头,耳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游戏提示音,白蝉神情中多了几分严肃,揣测是不是又有未知的危险即将出现。
“财富,寿命,地位(含家庭地位)……只要参加这款游戏并获得胜利,你就能从中任意挑选一项。”
“……推荐优先选择家庭地位。”
水流声不断。
祈天河听水一直开着,又朝这边看了一眼。
白蝉擦干手走到桌边,望着桌上的奶油蛋糕,上面的彩色蜡烛闪烁着漂亮的火光,低头若有所思。
……家庭地位这种事情,还是靠许愿来得到比较合适。
这么一想,稍稍祈祷了一下,闭眼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祈天河笑容满面。
四目相对,白蝉认真道:“下次过生日,换一个巧克力的蛋糕。”
祈天河闻言怔了下,失笑说:“好,明年换巧克力的,后年水果,再往后……”
再往后岁月悠悠,总能将所有滋味尝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