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青河县又迎来一众从省府而来的人。
来的人雇了驴车,总共两辆,前头那辆乌篷驴车里装了满满当当的家伙什, 鼓囊囊露出来, 都是些铜锣打鼓的边角, 另还有几竿糊了银纸的长缨枪绑在一侧, 枪尖冲天, 枪杆子是半软的,随着驴车在路上一晃一晃地起伏颤动;后头那小驴车里则挤了四五人, 一旁跟着骑毛驴的还有三四位,就这样一路颠簸来了青河县,递交拜帖之后, 入了白府。
来的正是省府玉成社的一行, 老板尚玉楼二十来岁的年纪,个头不高不矮, 发油摸了头往后梳成背头的模样,一张脸长得俊朗, 尤其是眉眼透着精气神。尚老板见人先露三分笑, 抱拳挨个跟人打了招呼, 就开始热情询问:“劳驾,贵府戏台在哪儿?我们早来半日,有些布景要摆放下,人也想多熟悉熟悉, 头一次来贵府宝地唱堂会,实是有些紧张。”
周管家连忙带他去了, 被捧得高兴又客气回去:“尚老板哪里话, 我们老爷虽不怎么听戏, 但也知道尚老板的名号,去年省府里的老太爷亲自点了您连唱三出堂会,大家伙儿都盼着您这真神也在我们青河亮亮相呢!”
尚玉楼一路跟他打太极,周管家得了一堆奉承话,尚玉楼也摸清了这青河白家的底细。
白家姥爷不爱听戏,白家二少爷倒是喜欢,见天儿地跟一帮半大小子泡在剧院,怕是对新式戏剧有些偏爱,喜欢搞艺术——周管家不好说自家二少爷逃学不上课,努力美化了一下,但也只能遮挡到这份儿上了。
尚玉楼一路上心里有了计较。
他琢磨着府里的老爷和大少爷听个一两出戏,就乏了要走,府里女眷们倒是也好应付,唱出拿手的《长坂坡》《湘江会》一类的,也能讨满堂彩,至于府里的二少爷,他怕是爱热闹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