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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莉点头答应,从腰间有储物之能的那柄精致白玉小剑中摸出一封信,双手递过去道:“这是从雍州临行之前,师伯特地嘱咐我亲手交给三师叔的信。”等陈家三爷讶然接过信去,她才回头看了眼抬袖子抹眼泪的少年,跟在小满身后先进了院子。
大寒不敢赶着马车进正门,悄然牵着缰绳往侧门绕去。
擦干净泪痕,陈无双缓缓上前,温声道:“将军有剑不斩苍蝇,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侄儿正要由着他们看去,三师娘何必动怒?”
裴锦绣顿时笑颜如花,收敛起剑光,少年这一声三师娘叫得她心花怒放,回头白了眼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的陈家三爷,“无双说的是,也不知怎么,师娘打从来了京都,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
陈无双突然抬腿踹了穷
酸书生一脚,他毕竟是放眼江湖也能称得上高手的七品修士,手无缚鸡之力的张正言猝不及防下哪里挡得住,被他一脚踹得踉跄数步,哎哟一声,好巧不巧跌倒在黑虎面前不远处,这位雄心壮志要为天下修士立个规矩的读书人瞬间面如土色,吓得浑身没了力气爬起来,只觉那凶兽口鼻里呼出来的气像刀子一般割在他后颈处,一股寒意顺着脊骨直达尾椎,遍体生寒。
蟒袍少年恨恨伸手指着他,冷声问道:“说!是不是你惹我三师娘生气?”
黑虎低头,凑近张正言的身子闻了闻,吓得那穷酸书生一动不敢动,只苦着脸哀求陈无双救他一救,好在黑虎只闻了一口就不屑一顾仰起头,再次看向远处天上不少闪烁如寒星的剑光,而后越过他僵硬到不能动的身子,四爪发力,一跃进了司天监。
裴锦绣威胁满城修士文人的话,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悻悻收剑,温柔抬手替少年擦干净脸上残存的泪痕,用只有陈无双能听见的声音幽幽一叹,转身与陈家三爷擦肩而过,也进了府中。
门外只剩下两个人,一个能做观星楼主而不做,一个不得旨意而擅穿蟒袍。
从陈无双在楚州康乐侯许家撕毁圣旨的事情传回京都,陈叔愚就觉着,抗旨这种事情其实也有什么大不了,他也准备这么做一回,“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陛下口谕,召我明日携带周天星盘上保和殿议事,多半是要把观星楼主的位子强行交到我手里。唔,既然是口谕,陈家这回应该不算是抗旨不尊。”
这些话本来要在观星楼上说才对。
陈家三爷却像是故意要在镇国公府门外说,说给整座京都听。
陈无双伸手抹了把脸,嗤笑道:“三师叔有抗旨的勇气,没有半夜去敲三师娘房门的胆子?”
陈叔愚不悦皱眉,这种话被人听了去就不太合适了,抬手作势欲打,却恍然发现当年那个藏在观星楼里烤信鸽吃的孩子,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一些,那年二哥抱他回来的时候也是夏天,一晃眼就是十一年,手还是落了下去,落在少年已经有些厚重的肩膀上,“真要闯祸?”
陈无双避而不答,笑道:“师叔,您老半生都守在祠堂里,天底下有意思的事情这么多,该领着我三师娘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月亮,比京都里的看着更舒心。云州就不错。”
数十载不出司天监却知天下事的陈家三爷立时就明白了少年心意,可还是坚定摇头,转身指着门楣上太祖皇帝亲笔所提的镇国公府四个大字,肃声道:“这是陈家的祖业,祠堂里供奉着咱们列祖列宗,不能说走就走。有我跟你四师叔在京里,或许还能替你遮风挡雨。”
少年长长呼出一口气,“师叔,咱们回家说话。”
早就把心境修成一潭死水般平静的陈叔愚竟浑身颤了一下,看着陈无双昂然踏进正门的背景,忽而低头一笑,尽在不言中。
陈无双说,回家说话。
家,就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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