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故意使坏,问他:“你开心吗?”
沈雨泽无奈:“换做是你,你会开心吗?”
“我会开心啊,可惜我没那个福气。”陆平耸了耸肩,“校长抠门的很,平时才不会舍得开大屏幕呢。除非我成了高考状元,考进清北,他才会把我的名字挂在那里吧。”
“……”沈雨泽沉默了。
好吧,“成为省状元”这个愿望确实距离陆平太过遥远了,以陆平的成绩,保持这个势头211差不多,985就要全凭运气了。
陆平看了看墙上悬着的时钟,好奇地问:“对了,现在才七点半,你今天怎么就到校了?”
一中的早自习每天七点开始,但沈雨泽这家伙有特权,从来没上过早自习,每天都是七点五十五踩着第一节课预备铃进班。不过,他晚到也有好处,陆平可以开开心心在早自习时霸占两张桌子。
听到陆平的问题,沈雨泽脸色更难看了:“是校长让我早点到校的,他说有事要和我谈。”
“什么事?”陆平八卦极了,“你这次为校争光,按理说应该是有奖金的!是不是要给你发钱?有多少钱呀,一千块有没有?”
这个小财迷,就惦记那几张钞票了。
沈雨泽点了点头:“确实有奖金,一千五,但是我没要。”
“为什么啊?”陆平着急,“就算你看不上这点小钱,但这一千五是你应得的呀,干嘛不要?”
“因为,校长说想在今天的升旗仪式之后给我办个颁奖典礼,为此,他还提前准备了一张两米宽的塑料板□□票。”
陆平:“……噗!”
升旗仪式全校所有人都要出席,陆平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在全校一千七百名师生的见证下,沈雨泽从校长手中接过一张巨大的□□票,握手、合影、微笑……陆平觉得自己很难不在现场笑出声来。
他幸灾乐祸:“这么一看,校长还是蛮有仪式感的嘛。”
沈雨泽斜睨他一眼:“——他要求我在领奖前当众朗诵一遍我的演讲稿。”
陆平:“……”
他好累,他笑不动了。
虽然沈雨泽的第二篇演讲稿确实让陆平很感动,但陆平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可以淡定地在全校师生面前再听一遍!
他会...
尴尬到离开这座星球的!!
陆平忙问:“你拒绝他了吧?”
“当然。”沈雨泽点了点头,后面半句话他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现在还不到当众出柜的时候。
陆平终于松了一口气。
早自习本应该安安静静的,但班里同学都聊得热火朝天,他们的悄悄话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大家都叽叽呱呱,没人发现,教室后门的那块玻璃窗外,多了一双猎鹰般的眼睛。
“猎鹰”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班主任吴英霞。
她背着手站在后门的小玻璃窗外,悄悄观察着班里同学——谁和谁在聊天,谁在抄作业,谁在补觉,谁在听歌……全都一览无余。
她一边观察着,一边记下班里那些调皮捣蛋的人名。
陈妙妙又在梳她那几根头发了,她今天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洗刘海儿,她头发是细软发质,现在刘海儿全糊在她脑门上,她总觉得周围人都在看她。于是,她悄悄从书包里掏出小镜子,又拿出一把掌心大小的木梳,仔仔细细地捣鼓她的头发。
她好不容易捣鼓完,把小镜子拿远,想自我欣赏一下,结果意外通过镜子的反光,看到了站在教室后门的班主任!
而且,她还和她对上了视线!
嘶——这是什么校园恐怖片剧情!
陈妙妙:“!!!”
她唰一下合上镜子,把镜子和梳子往书包里一扔,正襟危坐,两只胳臂像小朋友一样规规矩矩叠放在书桌上。
高中生之间有一种格外奇妙的气场感应——只要一个人突然安静下来,静默就会在转瞬间传遍整间教室!无需多说一个字,他们的第六感就会告诉他们:警报,警报,后门出现敌情!
可惜,他们死到临头才安静,实在是太晚了。
在一片死寂中,吴老师推开教室后门,阴沉着脸走进了教室。
所有同学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连向来特立独行的沈雨泽在这种氛围下,也没有出声。
“你们真是了不起了,你们出去看看,还有哪个班的早自习能比咱们班还乱?”吴老师从桌子与桌子间穿行而过,没走过一排,就要点几个人名,“班长,亏你还是班长呢,教室这么乱,不知道组织纪律?周跃,作业抄的怎么样啊,周末不写作业你干什么去了?陈妙妙,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带发卡来上课,把你的刘海儿全给我别上去!”
她点到的每个人,都垂着脑袋,安静如鹌鹑。陈妙妙心中不忿,委屈地抓了抓自己的刘海儿,她发际线高,所以才格外注意刘海儿,若全撩上去……不就要露出自己阿哥似的额头了吗?
吴老师一步步走到讲台上,语调阴沉:“还有某位男同学,我在这里就不点名了。我今天一来,就看到他的照片挂在了学校的大屏幕上,老师打心眼里为他骄傲。你能为校争光,这是大好事,但你能不能也为班级争争光?”
陆平:“……”
沈雨泽:“……”
这位“男同学”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不如直接报沈雨泽的学号叭。
吴老师:“我已经听到不止一科老师向我反应,说这位男同学和他的同桌经常在课上聊天、传纸条。你们就有这么多话说吗,难道你们是一年见一次的牛郎织女吗,不抓紧时间把话说完就没机会再说了?”
老师的比喻实在太搞笑,不知从班级哪个角落传来低低的笑声,但又很快刹住。因为这些话的指向性实在太明显了,有同学按耐不住,悄悄回头看向最后一排的陆平和沈雨泽。
沈雨泽倒是临危不乱,被老师点名,他装作没听到,一派淡定;陆平脸皮薄,垂着脑袋不肯抬头,但看他通红的耳尖,他这时候一定在脚趾扣地。
被点到的两个人都不...
说话,吴老师有脾气也没地方放。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A4纸,慢慢展开,按在桌上,用手掌压平四角:“这样吧,咱们班里的座位也有很久没换过了,这是新的座位表,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把座位换好,不要影响第一节正常上课。”
说着,她给班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班长组织所有同学换座位。她第一节课是隔壁班的,要赶快回办公室拿教案,没时间盯着自己班里。
待吴老师走后,班里“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他们之前已经调换过一次座位了,本来以为现在的座位能一直坐到期末,没想到又要换!很多人都舍不得和现在的同桌拆开,但吴老师的话就是圣旨,他们不听也要听。
一时间,半个班的同学都涌上了讲台,伸长脖子想看清楚班长手里的座位调换表。他们班一共五十个人,八个人一排,可以排六列,还甩出来两个“尾巴”,之前沈雨泽和陆平就是被甩出来的“尾巴”。
陆平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费力挤进了人群,认真在那一排排的人名中寻找自己和沈雨泽的名字。
他对彼此的名字太熟悉了,几乎是一眼就望到了——新座位表里,沈雨泽的位置靠窗,在倒数第二排。
陆平自己被扔到了第四排,第三列。
他们果然被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