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湿凉, 拂得湖边的柳条轻摆,柔软的枝条已经不复往日的翠绿,逐渐抽黄, 秋的气息也浓厚起来。
鹤爵提着手里的咖啡站在后方,看着不远处的叶雪理, 却没有急着出现在他面前。
经过一整天高强度工作的碾压, 明明已经身心俱疲, 可他现在的心情却可以说得上轻松, 甚至有些愉悦。
他没想到被自己护在象牙塔城堡里的宝贝会愿意到他的公司来, 且不说是因为什么原因,只是来公司看他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他惊喜, 这与疲惫工作了一天,回到家中看到他时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心境。
叶雪理不再只是被动的等着自己回到他身边,他愿意剥开身边的护垒,像是破土萌发的新芽,即使依然娇嫩柔软, 却还是勇敢的走到他的世界中来。
他的宝贝在努力试着自己长大。
鹤爵看着不远处的清瘦背影, 心里爱意弥漫。
鞋跟踩在青石台阶上的声响惊动了下面的人, 叶雪理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 像只被惊到的小猫, 躬起的脊背上汗毛都炸了起来。
鹤爵到底还是怕吓到他, 停在离他还有五六层的台阶上,低声开口:“宝宝。”
叶雪理似乎早就知道后面的人是他,立刻伸手抱住旁边的波奇, 把脸埋进去, 声音很闷的回答:“你不要过来,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这样跟他撒小性子的模样也依然可爱的让人心颤, 鹤爵真想现在就亲亲他,声音更柔一些:“老公给你买了蛋糕,你不想尝尝吗?”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买的东西!”
鹤爵愣愣,这才察觉小家伙的情绪不太寻常,似乎不只是在单纯的闹脾气,说话时还带着很重的鼻音。
“宝宝。”鹤爵沉下脸色:“你哭了。”
叶雪理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人埋在又笨又大的玩偶里,仔细看好像肩膀也在发抖。
鹤爵心里揪了一下,再顾不得什么,立刻快步下去,想要察看他的情况。
“宝宝……”
“你不要碰我!”
鹤爵的手停在半路,被吼得莫名:“宝宝?”
叶雪理从来没有这样跟他闹过,一次都没有,鹤爵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收回手,站在原地沉思片刻。
刚才是被叶雪理来公司看他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便察觉出怪异的地方。
他想到程默那小子气急败坏给他打的那个电话,紧接着就在办公室里看到了余曲。
事情串联到一起,鹤爵的眼神阴冷下来:“宝宝,你见过余曲了。”
语气压得很低的陈述句,叶雪理的身体果然抖了一下,过了这么半天,终于肯把头抬起来看向他。
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小孩哭红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
鹤爵面色难看,心里又疼又气,咬着牙问他:“你哭什么,他都跟你说什
么了。”
不用问也知道,余曲这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再回到他身边,他了解余曲,心思诡谲,精于算计,在上流社会浸_淫逢迎多年,最擅长用他那张漂亮的脸去蛊惑玩弄人心,他既然知道了叶雪理的身份,必然不会让他好过,即使动不了他,也一定会说尽难听的话来伤害他。
叶雪理的世界非黑即白,过往的十几年里被叶家人圈_禁,又被楚敛心怀叵测的刻意引导和保护,他干净的纯粹,一颗心剔透的像水晶玻璃,他怎么受得了余曲这样的人半分的沾染和污秽。
一想到眼前的小家伙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余曲肆意伤害,鹤爵心疼之余,心里也被阴冷的戾意侵占。
他微闭一下眼睛,右手用力收紧,早知如此,刚才真不应该让余曲那么简单走掉。
叶雪理哪里知道他内心的挣扎,只是觉得委屈,鹤爵没来找他前他委屈,现在他来了,看到他的脸,又忍不住想起那个叫余曲的人说得那些话,他就更委屈了。
不仅委屈,还很想骂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可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他不会骂人。
叶雪理觉得自己好没用,他明明那么生气了,却连真正的发一场火都不会。
气到极致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波奇的鼻子上,没一会就把那只大鼻子打出一片水痕。
鹤爵看着他一连串的眼泪珠子,想去给他擦,可手才刚伸出去叶雪理就蓦然向后退了一步,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鹤爵咬着牙,又拿他没办法:“宝宝。”
“你不要这样叫我!”叶雪理瞪着眼睛看他:“我不是你的宝宝,你去叫那个viki吧,他才是你的宝宝。”
“viki?”鹤爵急昏了头,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余曲的英文名,心想果然是跟他有关,硬着头皮解释:“我们不管什么余曲和viki好不好,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是老公在认识你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我们不管他了好不好。”
叶雪理摇头,眼泪留下来,细嫩的脸颊被夜风吹得泛红:“你以前跟他很亲密。”
鹤爵无话反驳。
“你亲过他。”
鹤爵的手蓦然用力握紧。
“你………”叶雪理哭得快要喘不过气:“你跟他上过床。”
鹤爵愣愣,一颗心像是被刀子捅进去,又在里面胡乱的绞,他红着眼睛,虽然痛恨余曲跟叶雪理说这些,虽然恨不得立刻用极近残忍的手段让余曲从这个世界消失,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余曲说得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