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星侠》的原著在对外发售后,尽管乔景和乔朵两位不肯说出作者镜花水月的真实身份,但是很多文学系的教授和爱好者甚至公开宣称,他们研究了一辈子的晏河清作品,这本书如果不是晏河清本人写的,他们就当众吃了晏河清的书,从楼顶上跳下去!
然而,普罗大众对于这些论调基本都是嗤之以鼻的。
再怎么说,民国的文豪大家写出这种星际背景的作品也未免太过荒谬了,里面的一些幻想放到现在来看都是标新立异的。晏河清就算是出了名的文风多变,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
但不得不说,单论电影来说,陈导确实是下了血本。
这个血本不仅仅包括了经费,还有他在这部电影上耗费的心力。很多影评人在看完之后,都在影评中用上了诸如“极其大胆”、“想象力的极致”、“头皮发麻”等等非常极端的字句用来形容《星侠》,还有夸张一些的,直接在微博上宣布:这是他近十年看到的最好的科幻电影,也是有史以来第一部真正属于华国自己的科幻大制作。
在这样的口碑下,很快,电影的热度就发酵了起来。
再加上是春节档,很多人都怀着好奇或者跟风的心态,买了票走进了电影院。他们进去时高高兴兴,出来后一脸恍惚,因为十几年来在外国各种大片熏陶下,大家内心已经对这种未来科幻题材有了一种固定的刻板印象,觉得这种片子就应该是各种灾难、探险、英雄主义等等的元素集合体。
——直到他们看到了这部《星侠》。
古风,武侠,和未来科幻星际的结合,这种组合光是听上去就已经足够奇异了,谁能想到陈导居然还真的把它拍成了电影,而且还拍的这么好——是真的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的好!
虽然也有不少人挑刺说陈导实在是江郎才尽,拍电影拍来拍去用的都还是那些技巧,但是对于这部电影的内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觉得实在是耳目一新,令人震撼。
这也导致了乔景近日愈发暴躁,都不愿意踏出四合院半步了。
因为外面围满了记者,基本都是想要采访他,询问镜花水月身份的人。在《星侠》上映后,票房一路飙升,短短半个月就破了十五亿,连带着原著小说也在各大书店卖了脱销,这让很多教授们又开始跳脚了——“看看!除了晏河清,还有谁能把书卖成这样!?”
乔景透过门缝望着外面的人群,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再过几周就是他的九十大寿了,乔景现在耳不聋眼不花,就是因为早年在战场上落下的旧伤,现在一到阴雨天他的骨头缝就疼。虽然不是难以忍受,但是最让乔景生无可恋的,还是现在他没办法网购他的神仙水了——外面这么多记者堵着,谁进的来?
他又开始想死了。
“胭脂,”他对着屋内戴着老花镜伏案写随笔、早已满头银发的胭脂喊道,“咱们挑个良辰吉日,一起去找先生他们吧?”
胭脂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会被打死。”
乔景:“唉……”
不过,就在两人九十周岁的寿宴办完后不久,在一个晚上,乔景终于如愿以偿了。
胭脂平静地收拾好了他的遗物,倒也没有太过伤心,毕竟都活到这个年纪了,该做的心理准备早就做好了。她还按照自己这位大概率脑子不太正常的老伴的要求,在乔景的葬礼上放了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dj版,欢快的音乐听得在场来吊唁的来宾们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不过,她想,他开心就好。
他们风风雨雨相伴走过了一辈子,争吵过,冷战过,唯一从未想过的就是分开。乔景做到了当初先生和师公在信中嘱咐他的事情,他真的照顾了胭脂一辈子,帮她实现了自己理想,成为了华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传奇女校长。
他们两个,都把十几岁初遇时在先生旁边吹的牛变成了现实。
胭脂觉得,这辈子,她没有任何遗憾了。
只是四合院里突然少了一个咋咋呼呼的暴躁小老头,偶尔在黄昏的时候,她也会觉得有点儿寂寞。
但是胭脂也没有寂寞多久。
就在乔景走后一个月的某个黄昏,她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孙女拿来的薄毯,膝盖上还放着几十年来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的《凡人》。
昏昏欲睡中,她被一阵响亮的犬吠声猛地惊醒。
少女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庭院里,她望着眼前的景象,呆愣了几秒,然后猛地扭头望去——
先生、师公,还有年轻时的乔景,正站在张贴着春联的大门前,微笑着望着她。
他们都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如此年轻,如此俊朗,如此风华正茂。
胭脂有点儿想哭,但最后她还是抿了抿唇,笑了。
“……先生,师公,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