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希雅和谈越回归正轨,开始去挑选礼服时,谢思才转过头看着奉雪,脸上是在外人面前绝不会有的讥诮。
“不记得才怪,谢显,谢怀远,谢望月,我见过一次就记得。”
“他们在我和谢桢还小的时候,就闯进家里,想以主人自居。”
“谢显没本事还野心勃勃,脸上的假笑令人作呕。”
“谢怀远这个蠢货,还想喂我吃花生。”
“谢望月……”
谢思毫不留情地嗤笑着,他记性很好,也很记仇。就算那时候他只有三岁,他也不会忘记这些人的嘴脸。
而谢望月……更是让……
谢思闭上嘴,看着奉雪不再说了。
奉雪却问道:“你是因为知道谢望月在这里,才来的吗?”
谢思一脸厌烦:“我才不会为她来。”
那是为谁呢?奉雪眨着眼正要问,却听谢思说道。
“我就是来买领带的,一起吗?”
谢思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再向奉雪提出任何要求。
听着谢思的话,奉雪很难说“不”。
礼服店虽然主营女士礼装,但一楼也还是有售卖一些男士礼服与配件的。
谢思随手在礼盒中拿起一条深蓝色的领带,给奉雪看。
“可以吗?”
奉雪接过领带,对着谢思比划了一下,深蓝配冰白,奉雪觉得很衬谢思的肤色,就点了点头。
谢思也没二话,这就买下。
“我先走了。”
下楼不过两三分钟,谢思就买好东西离开了。
奉雪也只来得及说一声“再见”,就看着谢思大步走到林荫道边,上了车。
车驾缓缓启动,司机透过后视镜能看到谢思打开了礼盒,取出了那条深蓝色的领带。
那总是笑意吟吟的少年,现下面无表情,却将领带放在鼻尖,似在嗅闻什么。
车驾外的街道上,矗立着巨大的电子屏幕,其上正播放着最近的珠宝广告。
【等待,是最高级别的自虐。】
【因为当你喜欢一个人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带
着鲜花与宝石去见她。】
-
下午四点的时候,奉雪终于能从礼服专门店回家了。
谈越和希雅逛街是从来不嫌累的,她们连续试了好几家专门店,而奉雪只在第一家试过之后,就定下了一套缎面礼服。
珍珠色的长裙非常修身,剪裁上露出肩部,而裙摆处微微散开,就像一朵微绽的水仙花。
希雅和谈越问奉雪还要不要再多看看,虽然这一件奉雪穿上去也惊为天人的好看,但是多一些选择也好吧?
奉雪则拒绝了,店员看起来很想把她当成洋娃娃摆弄。
等回到家后,奉雪又与谈越和希雅在手机上互相说了一声“已到家”,就打开了笔记本,想要记录下今天的心情,却发现没什么好写的。
她只觉得久违的放松。
奉雪给文学指导老师姜菱发了一条讯息,那边很快回复。
【是的,你需要的就是放松。】
【这样会对文学科有所帮助吗?】
【多关注身边事,多关注身边的人,能体味那细微的情感波动与变化,懂得进行私人情绪的表达,我想应该会有所帮助。】
【好的,我会继续努力,下周的指导课也麻烦您了。】
【……不,不麻烦。】
……
姜菱以“还要教家里的大猩猩吃香蕉”为由,光速结束了通讯。
奉雪感叹着“老师的兴趣真广泛啊”,刚关上手机,就有人敲门。
奉雪有些疑惑地起身,打开门的时候却看到穿着家居长裙,身上披着白色绣飞鸟披帛的谢青燃站在门外。
谢青燃朝奉雪打了声招呼。
“下个月一号,垂樱要举办夏日舞会对吧?”
奉雪点点头,谢青燃越过奉雪肩头,能看到她放在床上的黑色服装礼盒。
“是这样的,关于皇太子的事,我们家已经站队了,”谢青燃轻描淡写地说着,“我这边有一个同阵营的孩子,舞会那天,你能带带他吗?不过他也不一定来,先向你预约时间吧。”
“啊……可以啊。”
奉雪没什么好拒绝的,只是疑惑怎么不找谢思或者谢桢。
像是知道奉雪在想什么,谢青燃有些嫌弃地摆摆手。
“谢思和谢桢不行,男人和男人站在一起,一分钟之后就会变成让人讨厌的斗鸡。”
原来是男孩子。
奉雪明白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礼服,就和我去衣帽间选点首饰吧。”
谢青燃说完就往前走,不容奉雪拒绝。
“舞会是什么?是酒精,香料,金银珠宝的搅拌器,是贪婪,性,还有权力的交际场。”
“我们必须要武装好自己啊,小奉雪。”
-
首都六区的五星级酒店里,谢望月的套房内一片狼藉。
地上都是摔碎的花瓶,撕扯的羽毛枕,以及摔得变形的银色餐具。
谢望月坐在沙发上,发泄了一通之后,才像是缓过劲来。
“谢青燃,谢思,谢桢,奉雪……”
她神经质地咬着自己&#30
340;指甲,见到谢怀远打开房门,像是要出门的样子,立刻厉声阻止。
“别出去!你脸上的伤还没好!”
原本外貌说得上是俊秀的谢怀远不耐烦地转过头,他的左脸上还有一块还没消肿的淤痕。
这是今天谢怀远外出玩乐时,不过想借着公爵府的名头要点东西,却恰好碰到谢桢。
那看起来不爱多话的少年,眼神却和狼一样凶狠。
谢怀远直接被揍,谢桢甚至没有任何解释。
刚回到首都,谢望月就遇上谢思,谢怀远则遇上了谢桢。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今天我联络了好几次姑母……她却一通电话也不接,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
“他们一家根本就是故意的!”
谢望月眼神寸寸冰冷,她想起这些年来,父亲谢显日以夜继地诉说着对谢青燃的恐惧,诉说着首都大公府邸对他们这些旁支的蔑视。
果然心胸狭窄,明明已经得到那么多了,分给他们一点权力又如何?
首都不比别处,他们的家族要复兴壮大,总要借势。再这样下去,他们连乡下贵族的名头都要不保。
想起那只是住在公爵府邸的养女,却能随意进出那样的场所,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就令人作呕!
这么多年,谢显没有改变,被他用绝望和憎恨养育的孩子,自然也不可能变好。
他们渴望地位和财富,比草原上啃咬碎骨的鬣狗还要贪婪。
谢望月手指上的指甲已经出现了残缺,但她浑不在意地撕掉了残连的指甲,抬头对谢怀远说道。
“联络议会的贵族吧,只要他们能给我们想要的!那种偏向国王的公爵府,迟早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