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问情在前院吃过了饭, 照例给贺少侠带了晚膳。她捧着一卷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的书坐在那儿,守着他吃饭。
对方的筷子停下了,养了一日才好些的嗓子低低出声:“梅先生……”
“你若实在无法将那些狎昵的称呼叫出来, 直呼我名字也可以。”她衣衫懒散,霜色的领子微敞, 露出一片白皙的脖颈和锁骨。腰带也没束紧,两条宫绦怠惰地盘缩在下裳的薄纱里。“我看你年纪不大, 勉强叫我一声好姐姐, 我听了说不定能舒心。”
年纪不大?他忍不住想, 自己这岁数要是说出来, 她都得拿个锤子把他钉到棺材板里。
贺离恨看向她,见到挡着她脸庞的书卷,从内页里零落调出来一张插图。他低头一扫,是春宫图。
他顿时收回视线, 咳嗽了一声,道:“……我想洗漱沐浴,可以吗?”
这几日碍于伤势, 总是浸水擦拭一番便罢, 至多也不过拆洗长发, 还未好好沐浴过一番。
重伤以前,他道体完满, 虽是魔修,但自然洁净、不染纤尘。如今伤重至此,虽然仍比普通人好得多, 但稍稍沾上一些浮尘, 便有些难以忍受。
放在梅问情眼里, 大伤未愈还要沐浴碰水, 估计是非常娇气又矫情的事了。
他如此想着,这位散漫的教书先生却并没嘲讽戏弄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又翻过去一页,她道:“你一个人洗得了么?就你这点体力……有一页掉你脚下了,捡一下。”
贺离恨让她说得噎了一下,他顾忌伤口,有点不自然地低下身拾起那张插画,再扶了一下桌沿儿,看都不看一眼内容地递过去。
梅问情也没抬头,探手随意一接,书页连同他的手腕都掐在掌中,两根手指给探了探脉:“……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