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问：“你怀疑他们？”

“当然不是，”华瑶狡辩道，“只不过，现如今，我们的队伍里，除了你和我的一百七十个属下，还有四百多位虞州骑兵。他们真正效忠的主子，应是皇帝，而不是我。”

谢云潇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烧得越来越猛。他猜到了华瑶的深意，没再追问她的计策。

他们二人窃窃私语一会儿，华瑶又召来了谢云潇的侍卫。谢云潇亲手把烤肉分给众人，华瑶就站在山洞的洞口处，与众人闲谈。此时的天色昏黑如乌铁，山林尽染白霜，华瑶举起火把，登高眺望，遥见远处灯火微茫，似有人烟。

华瑶当机立断，派出一队哨兵探路。她等到午夜时分，哨兵回报：“三十里外的山腰上，有一道大寨子墙，十多个壮年男子把守着寨门，身上挂着弓箭、刀枪。”

华瑶又问：“那寨子有几个入口？”

哨兵道：“天黑光暗，属下没太看清，不敢贸然奏报，但山上一共有四座哨塔，正对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我明白了，”华瑶道，“你们退下吧，稍作休整，明日再探。”

哨兵领命告退。

华瑶静立不动，心中暗想，虞州山地易守难攻，若能智取一座山寨，降伏寨中土匪，借势反击秦三的军队，倒也不失为一桩妙计。皇帝和皇后都要杀她，镇国将军也不会违抗皇权保护她，她不能坐以待毙。哪怕落草为寇，只要她还活着，就比死了强。

华瑶连续一天两夜未曾合眼。她又困又累，却没时间休息，带着十几个侍卫连夜在营地周围布下陷阱。待到天过四更，她才躺进帐中，沾着铺盖就睡着了。睡梦朦胧之际，隐约听见马蹄声起，她立刻拔剑起身，撩开帐门，齐风单膝跪在门口，向她禀报：“三虎寨的匪徒来劫营了。”

华瑶失笑：“还真来了？这帮畜牲。”

“人不多，”齐风说，“两百多个匪徒，高手约有十人。”

华瑶出来一瞧，那一帮匪徒已落了下风。他们跌进了山间的两处陷马坑，连人带马被尖锐的竹棍扎穿，另有十位高手均被谢云潇制服，死的死，残的残，不剩几个活口了。

“挑几个会喘气的，”华瑶发号施令道，“我要好好地审问他们。”

齐风抬起双手，一左一右抓来两人，此二人落到华瑶脚边，还没讲几个字，进气就比出气多，奄奄一息地流了满嘴的血。

华瑶看向谢云潇，谢云潇解释道：“我一夜未眠，下手不分轻重，请您见谅。”

华瑶纠正道：“你不是一夜未眠，是整整一天两夜，铁打的骨头也要散架了。你去睡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谢云潇剑刃上的血痕未干。他收剑回鞘，对华瑶说道：“二更天时，两名骑兵擅自外出，顺着林中小径一路向北，刚好撞见三虎寨的巡夜人。那两名骑兵逃回营地，暴露了行踪，引来这一批匪徒，其中不少人掉进了你预先布置的陷阱里。或许他们还有援军，你务必多加小心。”

天光暂未大亮，重重的雾气缭绕着奇峰怪石，雾中的微弱灯火闪烁着，仿若天际的寒星。连绵的山峰、幽深的密林都藏在茫茫雾色里，暗伏杀机。

华瑶心跳稍快。

她忽然想通了一点——寨子里的土匪人数，恐怕比秦三的兵将人数更多，正因为此，秦三才会认为，华瑶和谢云潇都将在土匪的手上落败。换言之，土匪的兵力，约是华瑶的十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