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德化远,圣贤嘉之。殿下打算如何培植德行呢?”
沐晨摇了摇头,语气中甚至似乎有了一丝哀婉:
“王侍中——乃至诸位大臣——之所以执迷不悟,总是不明大义,不知道这世间的道理。不教而诛谓之虐,我要培植德行,自然要坚持用真理说服他人……”
他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极为真挚,就连王府的管家都满脸疑惑,不由仰头看着马上形容端丽的少年,不知道这位贵人到底是故意戏谑,还是真心信仰儒学,要搞什么以德服人。只有王治神色不动,嘴角却微微一个抽搐。
沐晨沉思片刻,招手让人将王府管家带到马前,笑吟吟开了口:
“我要教你几条真理,你愿不愿意学?”
王府管家已经是惊得头脑麻木无法运转,在众人注视之下,当然只能僵硬点头。
沐晨的笑意愈发真实。他朝左右张望片刻,又徐徐开口:
“我教你的第一条真理,叫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话音未落,地面便传来了沉闷而剧烈的晃动,而后是强猛的起伏震荡,仿佛是站在了波涛汹涌的站面。众人站立不稳步履踉跄,在惊声喊叫中摇晃跌倒,不少人挣扎着爬起,已经开始大叫着地龙翻身,转身就要逃开——
但很快,惊叫与喧哗就全被轰隆巨响掩盖了。众人不自觉地抬头望去,看到数十丈前尘土铺天盖地碎石满地乱滚,而坞堡的高墙——那少说有五六丈的高墙,已经凭空消失,硬生生坍塌了一半!
早在马队出发之前,沐晨已经让工兵在墙角下布置了精确炸\\药,现在定时引爆,效力果然非凡。
沐晨微微一笑,伸手捂住口鼻,好容易等飞扬的尘稍稍干净,他松开衣袖,转头看向了马匹边僵硬得就像一块石头的王府管家。
“好了。接下来是我教你的第二条真理。”他平静道:“——人民,或者说组织起来的人民,他们的力量是无穷的。”
他抬头敲击耳机,得到信号的战士们立刻散开,拿出了铁皮喇叭高声叫喊,震慑住已经慌乱而不知所措的上千百姓。这些将士在人群中四处走动,大声传达衡阳王的命令:殿下已经查清了王晏的劣迹,知道他借着饥荒囤积居奇,还强买强卖掳掠了不少平民为奴。片刻之后进入坞堡,殿下允诺将坞堡内的粮食分赐给城中贫民,并销毁王家所有下人的奴籍,各予生路。大家可以入内自寻亲人……
这几句话刚刚出来,在场上千人犹自目瞪口呆乃至木立仰望,似乎根本不敢相信会有这样超出想象的怪事。然而战士们将这些话反复重复了数次,又大声以多日散粮的信誉担保。渐渐的,迷乱惊恐的人群中隐约有了小声的议论。在战士们反复作保之后,议论声逐渐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终于有人从人堆里一跳而起,大声呼喊:
“殿下万寿,殿下万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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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晨端坐马上,扫视...
过身边浩浩荡荡的人群——在第一个人跳出来大喊“万寿”以后,人群中万寿之声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上千人一气高呼,声音真是震耳欲聋。
眼看着这些破衣烂衫的百姓排列整齐,潮水一样欢呼着涌入坞堡城墙破损的大洞。沐晨也不由微微感慨。这一次他们大费周章,要的就是在建康百姓眼前对世家公开处刑。在这一波横冲直撞的宣泄以后以后,恐怕这些人再也不会对金陵的权贵有任何敬畏了。
至此,他们清扫南朝体制的路就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想到此次大功告成,沐晨稍稍松气,低头看向了马腿下瘫软得像是死狗一样的王府管家。
说来也奇怪,精确炸药雷霆一震时,这人虽然面如死灰不能动弹,但好歹还有站立的力气,等到战士们组织起平民冲入坞堡时,这人却彻彻底底成了一条软腿死狗,只能死死缩在沐晨马肚子下了。
……不过看看四周平民投来的目光,沐晨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诧异——王府上下在建康骄奢跋扈人人侧目,恐怕这一位的恶名也是如雷贯耳。
当然,如雷贯耳归如雷贯耳,终究是要公开审理明正典刑,不能现在就让群众把他撕了。沐晨哼了一声,随手将马鞭啪的一抽。那管家周身上下一个哆嗦,终于抬起了一张大汗淋漓、仿若死尸的脸。
沐晨语气轻柔,仿佛刚刚从没有什么惊天一击、云集响应,他甚至言笑晏晏:
“王管家,现在我要告诉你第三条真理——你看,刚刚说的那两条道理,我都身体力行以实际证明了。因此,这第三条真理就叫——”
说到此处,沐晨却不由皱了皱眉:说实话,他一时兴起要搞什么以德服人,除了要拿这管家立威以外,最多也就是装装逼。现在威严已经完全确立,他装逼也装得心满意足。要让他现想出第三条道理,未免就有点……
眼见衡阳王迟疑片刻,终究是王治王博士水平高超,咳嗽一声解了窘境:
“这叫。”王博士低声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