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五提起酒壶,稳稳地倒了一杯,移到了步云阶面前。
步云阶垂眸,沿着酒杯外壁摸了摸,却没有拿起来。“和光师妹的交易,你仔细说说。”
尤小五心道有戏,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大师姐的计划,“不必站队,也不必为了支持左右逢源,你会成为决定龙族下场的一员。步云阶,这是一条直达胜利的坦途。”
步云阶静静地听着,神色不变,他捏住了酒杯,却迟迟没有拿起来。尤小五的心悬了起来,以为没能说服他,正当他打算开口再下猛料。
步云阶冷不丁大笑一声,猛地抢过尤小五手里的酒壶,砰地一声翻过一只新酒杯,倒酒倒得极快,手臂剧烈地颤抖着,酒水流了一桌。
他把酒杯塞到尤小五手心,又一把拿过自己的酒杯,自顾自地同尤小五碰杯,在尤小五惊诧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来堂主说得不错,和光师妹确是个妙人,等她回来了,我再亲自道谢。”
尤小五松了口气,笑了笑,也喝完了酒。
大衍宗堂主候选人步云阶,及其手下的忠实拥趸八百人,决定参战。
昆仑剑宗,执法堂内殿。
韩修离一见着江在棠,就开门见山说道:“我来替和光传句话,你还欠她一个人情,她让你现在还。”
江在棠被这话噎了一下,接着他面露难色,“无双剑的事情, 我记得,我没有赖掉的意思。当初我和她约好,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昆仑的事情。眼下她被困在滨海城,我听到些内部风言,万佛宗打算强硬夺回人质。昆仑上边没有插手的意思,我不能劝掌门他们。但是,我愿意以个人的身份去救人。”
韩修离听得一愣一愣,就听懂了最后一句,他嘴一快,直接吐出一句话。
“你就个金丹,跑去干嘛?”
江在棠又被噎了一下,咽下这句话,“金丹巅峰的剑修,对付元婴中期的海族也不成......”
韩修离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是要你去救她,她要你替我引荐一个人。”
江在棠疑惑,“谁?”
“剑尊夏枕风。”
引荐罢了,不过举手之劳,江在棠看来甚至不算还人情,他再三询问韩修离要不要换一个,比如让他参战。韩修离被问烦了,见着剑尊后,催促江在棠离开。
大殿内,只剩下韩修离和夏枕风两人。
夏枕风盘腿坐在蒲团上,腿上平放着佩剑,他手执绢布,细心地擦拭剑刃,不紧不慢,动作之儒雅,不像是擦剑,倒像是执笔绘画。
夏枕风温和地笑笑,“韩师侄,滨海城的事情我有所耳闻,然我身为剑尊,不可无故......”
“剑尊,那个......”韩修离抬手打断话头,表情有些为难,“我找的不是您,是您的另一个人格残指。”
夏枕风抿唇,似是有些尴尬,又很快隐去神色,他轻道一声好,便闭上眼。紧接着他随手扔掉手里的绢布,张开眼不复之前的儒雅,满眼都是嚣张邪气。
不过短短一弹指,他的气质倏地一变,大殿的氛围也变了,大风呼啸凛冽,阴气森森。
涂鸣放松绷紧的身子,屈起一条腿,佩剑哐当掉在地上,瞥都没瞥一眼,“小子,找我做甚?”
韩修离恭声道:“前辈,万佛宗请您参战。”
涂鸣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没回话。
韩修离握紧拳头,接着道:“残指还被关在九节竹的地牢,万佛宗愿意为您担保出他。”
“呵。”涂鸣扯了扯嘴角,“怎么着?你们是看准了夏枕风现在还在受罚,没法保出我徒弟?那小子也没干什么坏事,九节竹如今事多,忙完了这阵自会放出来。让他等着不就好了,要万佛宗担保?”
似乎是许久没出来同人聊天,涂鸣的话多得很,一句接一句,不停地打趣韩修离。
“参战这事儿可不小,想让我掺一脚,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啊。”
韩修离抬起头,直直地盯住涂鸣,“观音禅子观邪被困在滨海城,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涂鸣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登时变了。
“您看,这个理由还成吗?”
涂鸣狞笑一声,审视地看着韩修离,“小子,骗我的下场,你可受不住。”
韩修离立即道:“晚辈绝无假话。”
哗哗——呼啸的狂风灌进大殿,吹得涂鸣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夏枕风的声音响起,“不可。”又被涂鸣的声音压了下去,“闭嘴,口是心非的家伙。”两个声音争吵起来,最终消融在阵阵鬼哭声中。
涂鸣身上的剑修弟子服转瞬便为黑衣,一支翠色的玉笛子悬在腰带,浑身的气质陡然一变。眼角微微往上吊起,同一张脸却平白添了几分张狂和邪性。
锁骨之间出现一个黑点,越来越大,扩成了拳头大的黑洞。
邪修涂鸣,以个人身份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