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的修士浑身一颤,他离得最近,清晰地听到了这句嘶嚎,他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这……这是天……天魔的叫声!”
“天魔?”
“这里怎么会有天魔?莫非有天魔溜进来了 ?”
不安的话语淅淅索索地传散开来,从城门口传到大街小巷。紧张的气氛像冬日的寒雾,在众人心中悄然无声地蔓延开来。
怀疑、焦虑、惊惧,压抑的氛围像一把拉满的弓,随时可能崩断,也随时可能射出去。
天魔的哀嚎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都能听到天魔喉结涌动的声音,众人瞪大眼睛看向城门口,眼睛都不敢眨。
浓厚的黑云遮住了太阳,天色倏地暗了下来,黑云里雷光闪闪。风强了起来,吹得城楼上的万佛宗旗帜猎猎作响,似乎随时要吹走一般。众人的心也如同旗帜,飘摆不定。
咕噜,咕噜。
一只巨大的笼子缓缓地从城门口推了进来,笼内关着几十只黑压压的天魔,他们嘶吼着,哀嚎着,怒视着。
离得最近的修士腿一软,跌倒在地,他指着笼子,话不成话,“天……天魔……”
笼内的天魔发现了他,纷纷扭头瞪向他,砰砰砰地撞击着笼子。
一撞,笼子金光大照,佛光由外而内地散出,天魔们仿佛被灼伤一般,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想要把自己从佛光下隐身。
昏暗的天色下,笼内的金光恍若炫目的太阳,一点点驱散着笼内的黑雾。
一名断了手臂的修士挤开周围的人,颤颤悠悠地走到笼子旁,他直勾勾地盯住笼内的一个魔兵,不禁痛喊了一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流下。
“就是这个天魔,这个畜生杀了我的师弟!”
他越走越近,拔出刀,毫不留情地一刀捅进魔兵头上。魔兵脑袋被捅了个大洞,伤口化为丝丝缕缕的魔气,却并未死亡。
修士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对魔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一刀、又一刀捅在魔兵身上,发泄着心底无尽的恨意。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师弟就不会死!你杀了那么多人,恐怕不记得了吧,一个月前的无极宗,被你们天魔满门屠尽的无极宗!”
“啊!我要杀了你!”
又一名修士走了出来,他眼角发红,眼神里满是疯狂的恨意,他捏起一道火焰术,直直地打在一个魔将身上。火焰术、土攻树、金凝术……他用上了手上所有的法术,一遍遍地施在天魔身上。
“成家上下一百零八口人,只剩了我一人,你们这些畜生,连看门的狗都没放过。他们死前受的罪,你们别想躲过去。”
仿佛是受到两人激励一般,越来越多的人走了过去,刀砍、法术、阵盘、毒药……所有修士倾尽全力,想要让天魔付出代价。
“你们这些畜生,今日别想死得轻松!”
“三个月前的悦音门,你别告诉我你忘了。说话,我知道你们这些畜生会说人话,别装哑巴。掌门、长老、师兄师妹们,全都被困在宗内走火入魔,只有在外执行任务的我逃过一命!今日我就要为死去的他们报仇!”
“天杀的垃圾,邪修都没你们狠!不到一年,半块大陆沦陷!多少人惨死在你们手中!你们难道就没有心吗?”
“呵,畜生有什么心?”
修士的叫骂声、天魔的痛嚎声交错在一起,刻骨铭心的仇恨和大仇得报的痛快杂糅在一起,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能爬起来的修士都站了起来,不能爬起来的修士死撑着爬了过去,实在动不了的修士握着身边人的手,红着眼告诉他们,替自己多砍一遍,多杀一遍,不要让天魔这么轻易就死掉。
天魔的笼子被围得水泄不通,五光十色的光芒闪耀着,鲜血淋漓、血肉横飞,所有人都骂红了眼,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战败的情绪在这一刻消耗殆尽,满心满眼剩下的只有复仇!复仇!
不甘心!不够!还要杀更多!
“盛京几千万人哪,只有几千人逃了出来,你们这些牲口,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要永生永世赎罪!”
在场有几名从盛京逃出来的修士,听到这话,忍不住抽泣。一大家子的人,逃出来的只剩他们一个。亲友、邻居、师长,全都死在了盛京,他们的家也成了一片废墟,再也回不去了。
这话说出后,和光感觉搀扶着的独腿修士抖了抖,浑身紧绷。顾钧座来自盛京,既然这家伙认识顾钧座,说不定也是从盛京逃出来的,家人也死在了那座城里。
她装作不知,淡淡地问道:“你要不要过去砍上一刀。”
纵然里面没有杀死亲人的天魔,纵然一刀杀不死天魔,短暂发泄心底的仇恨也不差。
独腿修士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把推开她的搀扶,“不过是三光那坨狗屎故意搞出的闹剧,老子才不买他的账。”他握紧拳头,“仇要自己报,杀别人送来的人头,不过是垃圾的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