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牵起他的手,就要往那处去。
尤小五吓了一大跳,赶紧缩回手,放在嘴边吹了吹,心想道:差点就弄脏你了。
“你先回闭口禅的队伍,和光这里,我陪着她。”
尤小五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犹豫,斟酌道:“可是……”
观邪拍了拍他的肩膀,推他向前,温柔道:“她的事,我自有分寸。何况这还是你经历的第一次斋戒日,错过可不好了,和光也不想你错过的。”
眼见尤小五走远,观邪扭头看向深陷心魔的和光,眼神沉重。
祂常年在外,与她的关系不算多亲近,就此离去也无事。
观音禅的队伍快到了,祂好不容易回一次宗门,不领一次头的话,总觉得过意不去。
于情于理,祂都不该在这里。
可是,看着她这副样子,祂总会想到当年,陷入心魔的薛孤延是不是也是这样。
如果当年,祂没有走开,而是陪他回到嗔怒峰,开解他的心魔,他是不是不会走,他是不是还是执法堂的三把手。
外面的人在想什么,和光没兴趣,也无暇理会,她正与心魔缠斗。
心魔幻境。
万里晴空,一时之间阴云密布,乌云压顶,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和光睁眼,她坐在一张柔软的椅子上,抬眼一望,视野之内,除了这天,这地,这云,毫无一物。
远处,是一片黑暗的混沌。
她震惊得不禁握紧了椅子的扶手,这一摸,细腻丝滑的手感,仿佛像是左手抚摸右手,她吓得赶紧缩回手,站起身,离开椅子。
看见椅子全貌的一刻,她心头一震,惊骇得跌倒。
这是一张人皮缝制的椅子。
柔软,因为人皮下是一滩滩软糯粘腻的血肉,啪嗒啪嗒地滴血,一股股血流从椅子脚流下,向她流来,她忙不迭地缩回脚避开。
椅子的最顶端是一颗白色的头骨,歪歪地挂着,仿佛死去很久。
突然间,头骨抖了抖,上下唇咔哒咔哒相击打,嘴里发出嗬嗬的古怪笑声,阴森森的。
头骨晃晃转了个圈,冷不丁地对正了,对准了和光。
咔哒。
上下唇相击最后一下,缓缓分开,一条红色的舌头从里伸出,阴沉刺骨的声音传出来。
“十妹,你为何要解开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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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巴开始,血肉一寸寸附上头骨,从上往下,最后到额头,露出一张与薛孤延一模一样的脸。
她看得一惊,嘴唇喃喃着,只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不要……不要你……”
只是心魔幻境罢了,不是真实的,她不能害怕。
和光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可是浑身颤抖,完全做不到。
“薛孤延”轻轻扯了扯嘴角,唇角上扬的弧度,眼角的笑意与师兄一模一样,她没法不联想到师兄。
他的声音恢复了师兄那样的低沉磁性,“不要?”
他挑挑眉,眼里露出几分疑惑,“你不想看见我?”
不想,一点都不想。
他歪头笑了笑,露出和师兄一样宠溺的神情,在她震惊的目光中,轻声道:“既然十妹不想看见我啊,好啊,那师兄就不出来了。”
她怀疑地看向他,拧紧了眉头。
怎么可能?它可是心魔,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我不是开玩笑,你不想见我,我离开便是。就算是心魔,我也是你的师兄。”
说完,他闭上眼,垂下头,仿佛沉沉睡去一般。
和光不敢大意,慢慢接近它,摸出一把锤子,正准备趁它不注意,敲爆它狗头。
就在这个时候,它的额角中央冒出一滴血珠子,血珠缓缓向下,变成了一道血线,从正中切开额头、眉间、鼻梁、嘴唇、下巴……
头分两半,缓缓坠下,化为一滩粘腻混杂的血肉,而后血肉又重新结合,化出了另一张熟悉的脸。
西瓜师叔。
他的唇角浮现一抹嘲讽,道:“薛孤延会心软,我可不会。”
他的头挣扎了片刻,从椅子上端落下,而后脖子下又化出赤条条的身体,化出执法堂堂主的玄色僧衣。
他缓缓走近她,威压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一道刺眼的天雷从天而降,照亮了他狰狞的脸庞。
他在她身前站定,垂下眸子,冷冰冰地睥睨着她,唇角勾起浓浓的讽意。
“光啊,以咱们俩的交情,该是这样。”
她睁大眼,一道白光闪过眼前,胸口一痛,缓缓低头,摸上被刺的伤口,位置与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
咳。
她猛地吐出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挤出一个字,“你……”
他抬起下巴,整张脸藏在阴霾里,只剩下眼里的疯狂嗜杀的光芒,亮得吓人。
他抬起手指,搁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脸上的狂意和语气里的温柔完全是两个人,带着触目惊心的割裂感和违和感。
但她不能否认,这种违和的割裂感就是西瓜本人。
他不缓不急地开口,一句话使她如坠冰窖。
“别急,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捅的不止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