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仙尊对容瑟是师徒之情, 不过是对容瑟关怀过度了一些, 不是什么师徒逆伦…
邵岩底气逐渐不足, 脑子里又涌出很多以前的画面。
他想起在宗门大比上, 望宁流露人前的罕见烈怒。
想起望宁在山门前,面对陈府送上富饶家底时的异常怒火。
想起近两个多月来,望宁前所未有的举动…种种背后全都是缘于容瑟。
望宁修的是无情道,七情六欲向来比寻常修士淡薄,冷漠得不近人情。
十几年前,宗门为追捕幽冥, 损伤弟子不知凡几,望宁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仿佛死的人是路边的花花草草。
但却一次次在容瑟的身上破例, 甚至是失态。
邵岩常游走人间,见惯人间的爱恨情仇,他不会辨认不出望宁的眼神是什么含义。
但是,仙尊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容瑟生出不可言说的心思的?
明明在灵川秘境, 仙尊甚至不愿救容瑟。在云渺宗里, 仙尊与容瑟的关系看起来冷至冰点,一度像是撕破了脸皮。
短短三年,怎么会变成…
邵岩的内心惶惶不安, 一时方寸大乱,心中备受煎熬, 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片刻不得安宁。
身侧的掌事注意到他神情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长老,你的脸色怎么…?”
邵岩怔怔地摸了摸脸,半响,勉强扯着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无碍。”
他闭了闭眼,按捺下心头的滔天巨浪,长袖下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着抖:“走、走吧。”
掌事一脸惊讶,抬指指向紧闭的庭霜院大门,压低声音道:“长老不是有事找仙尊商议吗?”
盛宴亦看向邵岩,狭长的凤眸里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邵岩喉头一哽,混沌的神志顷刻清醒过来:“对…对对,有事…有事。”
邵岩强迫着镇定下来,躬身对着门恭敬道:“下个月玄风仙门举办宗门大比,派了人送灵帖来,邀请季云宗前去观赏比试。”
门内没有半分动静,寂静在门前蔓延开。
邵岩明白望宁的态度:不关他的事。
区区玄风仙门的宗门大比,还不值得他纡尊降贵,往年都是季云宗派个长老带几个弟子前去,或者是内务堂安派人送上礼意思意思即可。
掌事脸上的疑惑愈深,不解地问道:“不过一场观赏比试,哪能惊动仙尊?长老你是不是…”
邵岩眉头紧锁,紧抓着胡须,不等他说完,义正言辞道:“玄风仙门近南,近来有传言魔族似有所行动,唯恐是逃走的幽冥魂魄作祟,于情于理季云宗该去查看一番。老夫想请仙尊一同前行,如是证实传言为虚,让宗门的弟子增长些见识、散散心亦是不错。”
幽冥无具体形状,靠恶念为食,几乎没有办法彻底击杀。
季云宗历代所用之法,都是以封印结界镇压为主,靠法印的力量慢慢消磨净化幽冥的凶性。
上一次望宁南下,助他捉回大部分幽冥的魂体,但有一小部分幽魂逃窜进入魔界。
望宁本要追进魔族,但被他阻拦下来——毕竟是在魔族的地盘,他一方的人太少,并不占优势。
两月过去,不知幽冥会在魔界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
四周又静了几分,邵岩仅能听到他三人的呼吸声,无形紧张感压迫在三人心头。
在邵岩咬着牙,忍不住要下一剂猛药,望宁冷漠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渗着几分低沉的沙哑:“准。”
盛宴挺直的脊背僵滞,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的大门,像是要穿刺厚重的门扉,看透到里面的人一般,全身肌肉紧绷,拳头握得指骨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