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郎君先帮我想。”
“你想要什么样的花押?”
见她面露不解,小郎君便耐心地同她讲解。
“韦殷卿写其名‘陟’字,如画五朵祥云。也有人将其名草写成鱼形、琵琶形、细瓶形。恩师李群青用的是锭形押,而我好友汪苍水所用则是葫芦形押。”
似乎是被小郎君的这些话说得更没了主意,将笔拿起又放下的小娘子苦恼道:“要不然,还是先给卢梧枝想吧。
少年依言,看向了卢梧枝:“范阳卢府,雕纹多用朱雀,族中也有祖先羽化飞升时、朱雀神鸟前来领路相贺的传说。你若愿意,可用朱雀形押。”
“朱雀啊……”
卢梧枝若有所思,心中已经有了些主意。
片刻后,笔尖的花押已经成型,见阿柿还是没有想好,他便单手托腮,对着她提议道:“你以凤凰为形、做一个凰鸟花押如何?”
他赤、裸裸地展露着他的私心:“都说凤凰栖梧,你用了凰鸟花押,就能跟我的名字也有关系了。”
“我的花押,为什么要跟你的名字有关?而且,凤凰花押,一听就很难画。”
笔杆末端轻点着雪白的脸颊,小娘子露出着困扰的神情。
忽然,她看向陆云门:“陆小郎君有花押吗?”
“有。”
小郡主的眼睫抬了抬。
她留意了陆云门那么多年,但从没听说他有过花押。
而卢梧枝则直接把她的疑问说了出来:“你有花押?我倒是从没见过。”
“我的花押乃过世长者所赐,有负所托,心中生愧,因此许久没有用过了。”
少年说罢,见阿柿一副想看极了的样子,于是默默提笔,将“云门”二字画成了一只踩着绣球的凛凛麒麟。
卢梧枝端详了面前的麒麟花押片刻,忽地弯起嘴角,转了转手中还未蘸过墨汁的毫毛笔。
“河东陆氏族人,的确喜用麒麟,可你这花押却有些奇怪。麒兽多踩球,麟兽抚金铤,你这麒兽花押定是成对或成群所画。这种画法,除了定情,也就只有家中的兄妹、姊弟会用。而品月表姐的花押,我曾在祖母那里见过,跟麒麟毫无关系。”
弓起脊背的恶意少年笑着凑向陆云门,兴致盎然地向他发问道:“陆表哥,敢问这花押的另一半,所属何人?”
就在这时,小娘子突然抓起毛笔,挥进砚中裹了层墨,随后“啪”地落到那只麒麟花押的身上,三两下就把它涂没了。
但那只麒麟的影子却仍留在她的眼底,久久都没消散。
居然是这样。
抚踏着金铤的那个麟兽花押,是父亲去世前、在病榻前手把手教她写画的。
因那时赤璋长公主也在,小郡主便只稍稍改动了几处,就一直将它用了下来。
虽然她也曾如卢梧枝此时所想,认为这花押很像是成群成对所画,但她又并不觉得父亲会这样做。
她的确没有想到,父亲竟会对陆云门青眼至此。
究竟什么时候?
又是为了什么?
“才没有何人。陆小郎君都说他现在不用这个了。”
小郡主心中思绪浮动,但表面上却丝毫也看不出来。
只见她拿起那张被她涂黑了的黄麻纸,几下把它团成团,丢进一旁的空匣子,随后将一张干净的新纸推到小郎君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