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配上那幅“卧冰求鲤”,在百梅公主这种活成了精了的老妇眼中,事情便极清楚了。
她轻哼了声:“杜苏方。”
新妇能被百梅公主挑中,自然也有她的灵透处。
此时,她一点就通:“可不正是杜苏方!杜苏方的祖宅于寒冬腊月结出了春瓜,几只雏鸟还在那宅中狸奴的暖和蛮毡上做窝、并少见地与那只狸奴处成了好友。这事被人传到了圣人那儿,圣人便将这几件奇事当成了孝行感应,表彰了他的家族乡里!这消息我分明听过,可若不是祖母叫出了杜苏方的名字,我便是想到天边,也想不出来!”
刘百梅自然听得出孙媳是在刻意趋奉。
但因着已经想通了扶光郡主的来意,她此时舒心,便也不去驳孙媳的花腔。
“这里面还有一环。”
甚至,她还愿意再教一教孙媳。
“有位太子宾客在我们的宴中酒醉后,曾大骂过杜苏方,说那‘孝行感应’本是太子为他求来的恩典,可在吴家金川事发、太子一党纷纷上奏请圣上重惩吴家时,杜苏方却做了缩头龟、不敢得罪吴家,惹得太子府众人对其很是不满。”
刘百梅有意不说透,留新妇在原地自己琢磨。随后,她将门推开,招来管事仆妇,将筹备赏菊宴的打算吩咐下去,并嘱咐一定要把邀人的帖子妥善送到杜宰相府、告诉他席上有不少佳丽贵女将至。
而阿菖夫人那儿,她就要亲自跑一趟去请了。
自之前的那位夫婿故去,阿菖夫人的生活已经素白了许久,也该看些鲜艳颜色,挑挑院子里时兴的新花儿了。
做完这些,她看向重为她斟了满盏冰寒郢水醪的孙媳:“你可有想到什么?”
见祖母面上怒意已经尽消,新妇毕恭毕敬、讨好着将酒盏奉上:“孙媳记得,前几日,太孙妃也派了人来,有意要借您的手,送一个自己的人给阿菖夫人为婿。”
百梅公主接过酒盏,指上翡翠玉环同酒杯银壁相错,发出清脆叮响。
“是有这么回事。”
她呷了口酒。
前些天,太孙妃遣了名贴身的女官来到她府上,向她介绍了名俊俏尚武的振威校尉,并极含蓄地表示,希望她能借一场赏菊宴、将这人引荐到阿菖夫人面前,但却不必提他背后的人是谁。
可这事儿任谁都清楚,等那年少强健的小武官将阿菖夫人哄得腰酥腹软后,必会开始多为太子说好话。
枕边风总是有用的。
阿菖夫人听多了太子府的好话,将心偏向了那边,她那极孝顺的儿子自然就会在塌上将这偏心的风吹到女皇的耳朵里。
女皇对此本就犹疑,时而是今日觉得由姓“刘”的太子承大统好,明日又觉得还是该让“吴”姓的子侄得这天下。这种时候,身边人的一丁点的细语,都可能会影响到最后的结局。
因此,在太孙妃的女官走后,百梅公主万般慎重,辗转反侧了数日,仍迟迟没有将主意定下。
可扶光郡主一走,百梅公主却立即做了决定。
新妇于是接话道:“那太孙妃的吩咐,我们便不做了吗?”
“怎么不做?我这不是正要按太孙妃的心意、办一场赏菊宴吗?”
百梅公主笑了笑,意味深长,“可阿菖夫人最后看上谁,却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正如在被她看上后,那人愿不愿与她为婿,也不是那人所能左右的。”
杜苏方如今前途大好,虽为人风流,却绝不会愿意跟年过六旬、身为女皇面首母亲的阿菖夫人有什么瓜葛。
但只要她们用些不好见光的手段,将他送到阿菖夫人那儿,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