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泪悔恨:“我对小娘子万般不敬,小娘子却愿施恩救我性命……我不奢求小娘子原谅,只愿此生为小娘子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陆云门告诉阿柿:“她在同你认错。”
说完,译语人少年便从旁将柳娘子的话为阿柿逐句译了一遍。
阿柿听完:“我不要别人当牛做马。我只要她承认骗人、把欺骗的事情都解释清楚就行了。”
“是。”
柳娘子听了陆云门的转述,立即跪向李忠。
“ 李县令,堂前审杨褐的那日,我自称是听到了梨娘魂魄的声音、才来为她伸冤,确是谎言。我……我根本就没有阿柿小娘子那般的本领,我就是个普通人。”
见柳娘子终于肯交代,李忠板得铁青的脸略有了松弛。他问道:“那你为何能说出杨褐杀人的细节?”
“那是……我……”
许是因为要亲口揭穿曾经的谎言,女子的神情中现出了一丝羞愧难堪。
她垂下了眼帘,脊背更弯了。
“还未曾向县令说明,我不姓柳,也没有被称作过柳娘子。我原是尤记杂耍班的舞娘,大家都叫我小柳枝。”
第25章
25
听到了小柳枝的话,众人的目光这才细细地打量向了她。
她身段极佳,媚若无骨,一把细腰不盈一握,的确像是善于曼舞。
可同时,她却长了一张极为平淡的脸。
端详起来,五官都称得上姣好,可除了右耳下那颗红豆一般鲜艳的朱砂痣外,竟就没有一处能令人记得住的地方。睁眼再闭眼,便能将她整个人全忘了。
“我虽为舞姬,却并非奴身。六月廿九那日,我结清了工钱,收拾好行囊,带着班主赠我的钗裙脂粉准备离开。因不想撞见班子里的其余人、再来一场依依惜别,我便抄了小路。不料路过那间库房的窗外时,正巧看到梨娘端着茶盏推门进屋找杨褐。”
小柳枝面露赧然,“我这人有个毛病,从小就爱听墙角,见他们孤男寡女竟要独处,我一时没忍住,便蹲在了墙下,偷偷地往里看。可我原本只是想听个辛秘过瘾,没想到杨褐会突然杀人。”
果然是不叫的狗咬人最狠,杨褐在梨娘的紧逼质问中一直低沉寡言,没有现出一丝凶意,可真杀起人来,却能毫不手软。
“我当时实在是吓得慌了,也不敢声张,转身抱着包袱跑出了院子。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我已经跑进了野林子,两手空空,身上的包袱竟不知丢哪儿去了……”
“包袱?”
贾明嘴中默默咕哝了一句,突然“叮”地睁大了他绿豆大的老鼠眼,望向正在仔细听陆云门转述的阿柿:“你捡的就是这个包袱?”
小柳枝还在讲述那日的事,贾明因此没敢说大声。结果,全神贯注盯着陆小郎君看的阿柿没能留意到他,反倒是李忠淡淡瞥了他一眼,令贾明只能赶紧闭嘴。
“……我丢了包袱、没了傍身的银钱,却不敢回杂耍班子,也不敢去县衙,最后只得在夜里寻了一座小庙落脚。那小庙无人打理,但白日会有不少人拿着供品到那里烧香。于是,我就躲在佛像或供桌的后面,想靠吃供品捱几天,等梨娘的事情了了,我再回杂耍班。”
小柳枝的声音还在继续。
“可很快地,我发现,去那里烧香的人十分虔诚,他们在跪拜那尊菩萨像时,会说很多平日里从不与人道的心里话,会将自己的情况和所求全数说出。”
说到这,她抬头看了眼百善:“这位郎君也去过。他告诉菩萨,说他少时被蛇咬伤的右膝每逢阴雨便会疼痛,求菩萨显灵,发发慈悲,减缓他的伤痛。”
百善瞠目结舌,茂密的粗黑眉毛高高地扬起。
小柳枝又低下了头。
“就这样,我知道了许多在旁人看来我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