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是你把名单给我们,而应该是由陈彦把名单给我们,你根本没有向主人汇报,这种低级错误,不是一个效忠了二十五年的武士所为,你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为了误导我们。」
陈野沉默片刻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找到我,给了我一千两银子,我答应给他们做内应,昨天晚上,我躲在花园里等他们,三个黑衣人到来,我告诉他们陈叔宝在紫玉楼,我事先给他们画了一幅地图,他们能找到紫玉楼。」
「他们没要你效忠?」
「没有,只是做个交易,我给不了你们有用的信息,不过他们不是长安人。」
「怎麽知道?」
「我先后接触他们三个人,都是河北一带口音,还有一个有用的线索,他们住在长安故城,我是去长安故城见他们首领,当时我坐在马车里,蒙着眼睛,但我听到了王三麻子羊肉汤的吆喝声,那是长安故城的店,紧靠西安门,我曾经去过两次。」
「他们首领也是河北口音?」
「没错,听声音,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岁,但我不知道他们具体住在哪里?他们一直没有摘下我的蒙眼布。」
杨昭又问了一些问题,这才让陈野签字画押,按上指印。
陈野被关在了大理寺监狱内,不准任何人探望。
长安故城的一座客栈内,两名黑衣人向他们首领汇报了最新情况,「首领,我们去晚了一步,对方已经把陈野带走!」
对方首领年约三十出头,身材高大,相貌威武,他冷冷道:「把话说清楚,是请走的,还是抓走的?」
「回禀首领,是反绑双手抓走。」
首领哼了一声,「才一天时间就露陷了,真没用!」
旁边一名也是三十岁左右的文士道:「少主不用担心,对方应该查不到我们。」
首领叫做高祝,他是高欢的孙子,目前是北齐馀孽保国会的副会主,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刺杀陈叔宝,嫁祸给太子杨勇,同时挑起杨勇和晋王杨广之间的斗争。
三十岁左右的文士叫做王薄,历史上他用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挑起了齐郡的民乱,拉开了隋末大乱的序幕。
齐郡是北齐的老巢,这里发生的一切动乱,都和北齐馀孽有关,所以反隋序幕从齐郡拉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从古至今,百姓的苦难哪怕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也不敢造反,只有实在实在活不下去,又有居心叵测之人挑拨领头,百姓才会起来造反。
秦朝的陈胜吴广起义,西汉末年的赤眉绿林起义,东汉末年黄巾起义,唐朝末年的黄巢起义等等,都是如此,隋朝又岂能例外?
隋文帝时期是历史上最繁荣安定的时期之一,朝廷所积累的布匹和粮食到了武则天时代才用完,而征讨高句丽的粮食都是来自四大粮仓,并非强征百姓的粮食。
至于徵发民夫服劳役也是租庸调中的百姓义务,也就是庸,每年每个民夫要为朝廷服劳役二十天,当然是自带乾粮。
怎麽可能隋朝繁荣稳定了三十年,而新帝登基才六年,百姓就活不下去了起来造反?无非是杨广在辽东打了败仗,让居心叵测者看到了机会。
一方面是历史的惯性,分裂了三百年,形成了强大的分裂惯性,各地分裂势力强大,天下人的认知也是分裂大于统一,隋朝短暂的统一无法阻挡这种强大的分裂惯性。
其实秦朝也是一样,真正灭秦可不是陈胜吴广,而是六国的旧贵族,项羽不就是楚国的代表吗?
秦朝和隋朝的短暂,都是巨大的分裂惯性导致。
另一方面是隋朝的根基不稳,杨坚的帝王是非法篡位得来,他可以篡位,难道别人就没有这个想法吗?比如李渊和其他关陇贵族。
历史上说李渊是动用了晋阳宫的宫女而被迫起兵,这种理由荒唐得不能再荒唐,说得李渊就像单纯无辜的小白兔一样。
另外,还有北齐和南方的不稳定,以及关陇贵族对杨广迁都的不满,这些因素都注定了隋朝是个不稳定的王朝,很容易发生动乱,一旦外因出现,内因就会加剧震荡,内因加上外因,就促成了天下大乱。
最终还是关陇贵族夺取了隋杨的天下,关陇贵族王朝换了一个董事长。
高祝负手走了几步,把所有的过程都重新在脑海里复盘一遍,确实没有什麽漏洞,唯一的不妥便是他们和陈野谈过话,他们的口音会暴露身份。
高祝有些担心道:「话是这麽说,但我们和陈野交谈过,他知道了我们的口音,我认为还是立刻撤离长安,以防万一。」
王薄笑道:「杨广不会往我们身上扯,他一定会千方百计暗示,这就是太子乾的,这种机会他不会放过,这也是卑职设计的初衷,让人以为是太子给晋王穿小鞋。
尤其陈贵人一旦认定是太子杀了她的兄长,她必然会在背后进太子的谗言,时间久了,太子地位不稳,内斗就会爆发,甚至会发生夺位内战,这就是我们恢复北齐的机会。」
高祝欣然道:「王薄先生的妙计啊!内斗的种子已经种下,大家收拾行李,今晚离开长安。」
高祝对从弟高长风道:「你就留在长安,负责搜集各种情报,一旦长安有重要消息,要及时通知我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