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如遭雷击:“不太乐观……是什么意思?”
陆亦沉表情不忍, 沉默了两秒,道:“叔叔的肺部有很大一片阴影……”
见宋矜脸色骤然变得惨白,陆亦沉当即噤声。
“矜矜,你还好吗?还是先休息, 之后再说吧。”
宋矜摇摇头, 努力平息着心情。她也是肺部有问题,从小哮喘就很严重。会是巧合吗?
压下心中的酸涩, 她深呼吸一口气, 坚定地看向陆亦沉:“你说吧, 我没事。”
他顿时更心疼。
不过没等开口,敲门声音响起, 周郁词在门外道:“矜矜,听说你醒了。”
一句话, 屋里两个人的面色,均有些不自然。
上直升飞机之前, 宋矜答应了周郁词……也就是说, 他们现在, 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了……
陆亦沉从心中溢出来的酸楚, 氤氲了眼眶, 有些狼狈地偏开了目光。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 压抑。
宋矜沉默了一瞬,对外面说:“你进来吧。”
周郁词坐在轮椅上, 推门进来。俊美阴郁的面容,略带憔悴, 大概是一直都没休息。
但是面对宋矜时, 他展颜一笑, 目光温软好似冰雪消融。
他的轮椅直直地朝着病床而来,眼里只有她一个人,问:“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宋矜摇摇头,反问:“手术顺利吗?”
“还好。”两个字,轻描淡写。
宋矜不由得窝心起来,又同他郑重道谢:“这次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说着,她还要下床,周郁词和陆亦沉两个男人都来扶她,可陆亦沉的手,在半空就停下了。
宋矜已经是周郁词的女朋友……他没有了靠近她的资格……
这个想法,就好像是上万根钢针,往他心口一层层扎来,疼入肺腑。
周郁词仿佛没看到陆亦沉的动作,自然地扶着宋矜的胳膊,让她躺回了床上。
“和我别这么客气。”他微笑着说,眼里是光明正大的爱意与迷恋。
宋矜还不习惯他的触碰,下意识将胳膊收回去,反应过来后,脸色僵了僵。
她张口,想和他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周郁词体贴地一笑:“没关系。我都明白。”
宋矜鼻尖一酸,羞愧难当。
周郁词将自己的手也放回了腿上,自然地说起了宋明廷的病症。
宋矜认真听着,整幅画面,唯有陆亦沉是格格不入的外人。
十分钟后,宋矜捏着诊断书,止不住地发抖。
“怎么会这样……”
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很有可能活不过五年……种种结论,让宋矜心房生疼。
她想到曾经因为聚少离多和宋明廷争吵,他可能根本就不是工作太忙,而是在秘密地治疗。
还有他这段时间,为她物色婚约对象……不是要勉强她嫁给不喜欢的人,更不是要联姻,以巩固宋氏的地位,而是怕以后一个亲人都没有的她,受委屈……
她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满心都是亏欠。
一旁的陆亦沉,同样陷入了沉思当中。
对于宋叔叔&#30340
;病,他并不是很意外。因为宋明廷的所有出发点,都是为宋矜考虑。
宋矜不喜欢他,宋明廷就不再给他机会。
现在……男生静静地看着宋矜和周郁词,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
她难受哭泣着,他用干净的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泪痕,柔声哄她……
那么和谐,根本就插不进第三个人。
从心脏开始,五脏六腑都刺痛起来,他几乎快要站不住。
宋矜挂心宋明廷的病情,不管是周郁词还是陆亦沉,她都没有关注。
她甚至没察觉到,周郁词在帮她擦眼泪。
边掉泪,她边问:“真的没有根治的可能吗?”
半晌,周郁词都没吭声。
宋矜心里也明白,她就是同样的病,如果有救,她上辈子怎么会死呢?
她当飘飘那几年,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位置。她看到了三位男主的黑化,看到了剧情的崩坏,看到了宋明廷伤心欲绝一夜白头,却没看到他病情的发作……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一想到所剩时间不多,她恨不得现在就到宋明廷身边去,和他把一切都说清楚,好好陪陪他。
两人最后的这段时光,再也不要在矛盾与隔阂中度过了。
周郁词看出了她的急切,对她道:“我安排了人在宋叔叔病房,等他醒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宋矜不由得更感动:“谢谢你。”
周郁词缓缓抬手,这次她没有躲开,垂着长睫,任由他拿指节轻抚了下她的侧颊。
“说了不要这么客气。你的父亲,也是我的亲人。”
宋矜的眼里,不禁多了两分动容。
“矜…宋矜。”陆亦沉低哑的声音响起。
宋矜心头一跳。
她看向陆亦沉,男生表情平静,俊脸却无比苍白。
那双幽深的凤眼,无数情愫翻涌。
“我学校还有事,要先走了。等明天我再来看叔叔。”
宋矜的嘴唇微颤,表面上,她也很平静地回复:“好。亦沉哥,今天也辛苦你了。”
“不会。”男生勉强扯出一丝浅笑,再不看她,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房间重归寂静,宋矜怔怔地看着门板,久久没回神。
她没发现,周郁词凝视着她,眼眸深处的不甘与执拗,像是要吞了她。
他缓缓放下的指尖,用力地碾了碾。
等宋矜回过神,才发现周郁词已经很久都没出声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有些“自欺欺人”的委屈模样。
宋矜不由在心中骂自己:他才是应该得到你全部关注的男朋友,不要再让其他人牵动自己的心了。那是对你,也对周郁词的不负责。
抿抿唇,宋矜主动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温声说:“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我这边让护工来就行。”
周郁词骤然抬头,眼里一下子被喜悦填满,只是触及到她目光后,那喜悦又淡了两分。
他没辜负她的好意,勾了勾薄唇,说:“行,都听矜矜的。两个小时后,我再过来。”
“嗯。”
目
送周郁词离开,宋矜脸上的笑意消失,起身去了卫生间。
经过窗边,她往下看了一眼,目光不受控制地定格在路旁那棵杨树旁边的高大男人身上。
冬日,杨树的叶子全部枯黄,掉落,只剩光秃秃的树干。
晨光熹微,空气里浮动着疏冷。
男人还穿着昨天晚上那身衣服,正垂着头,静静地抽烟,俊颜好似一尊雕像。
烟丝缓缓漂浮,又消融在湿冷的半空之中。
他周身满是寒意与颓丧,看得宋矜疲惫的心房,陡升怒火。
她可没忘记,宋明廷就是在蒋家的宴会上出事的!冯叔叔说他被主人家叫走,蒋家如今的主人,不就是蒋晏么!
陆亦沉踹开门的时候,蒋晏也在宋明廷身边!
都是他!
楼下的蒋晏,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往上看,正好和宋矜的目光撞上。
他一怔,被嘴里的烟呛到,压抑着咳嗽了两声。
在做出了那种事情后,他竟然还敢来医院!宋矜怒不可遏。
理智的燃烧,让她随手披了件衣服,蹭蹭地下了楼。
出了门,让她意外的是,今天外面的风并不冷,有点粘稠似的,包裹着她。
蒋晏依旧站在那一棵大杨树下面,一身黑色西装,没穿外套。手中的烟掐了,深深凝望过来,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宋矜绷着脸,快步走到他面前,抬起一只手,狠狠地抽在了他脸上!
“啪!”
这一下,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蒋晏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几道指痕。
宋矜心口起伏,红着眼瞪他,又一次抬起手。
住院部楼下,经过的人不少,都在扭头看他们。
蒋晏却丝毫没有退避的模样,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她的下一巴掌。
宋矜顿了顿,咬紧牙关,对着他另外一边脸抽了下去。
她才不会对这种男人心软!她恨不得把这世界上所有难听的话,都骂给他听!
她想让他再也别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为什么两巴掌抽下去,她不仅不觉得快意,心脏还酸疼得像要死掉了?
她垂下手,手指因为疼痛,在轻轻颤抖。瞪着他的眼神,仍旧倔强地不肯收回。
有风吹过,蒋晏的桃花眼,微微红了,眸中浮现了浅浅的雾气。
面对她,他开口,声音像是砂砾一样粗哑:“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
宋矜盯着他,止不住地颤抖,只能通过攥紧拳头,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蒋晏没等到她的回答,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西服扣子,然后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有点烟味,忍一下,一会儿回去再脱。”
宋矜瞳孔剧烈一晃,揪着衣服,就重重地丢在了地上。
“蒋晏,”她努力让自己别哽咽,但是太难了,她无法做到,“别在这里假惺惺的。虽然我父亲被救回来了,但是改变不了是你害了他的事实。”
蒋晏的脸色,比刚刚被抽巴掌还要难看,天不怕地不怕&#303
40;男人,眼里竟然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他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这次的事,我起初并不知情。我亲自带人去找他,也很担心他……”
宋矜冷漠地笑了。
“这是一句你不知情,就能解决的事情吗?不管是谁害了我父亲,不都是因为要讨好你!”宋矜字字如刀,直插向男人的心脏,“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想要霸占我!”
蒋晏的脸颊灰白一片,瞳孔里是深深地央求。
可是宋矜偏要说。这样就能昭示,她有多决绝。
“现在我父亲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你满意了吗?你是不是还想看我也走一遭?”
“宋矜!”蒋晏沙哑地喊她,目光破碎,满是酸楚,“我从没有……”
“可是你做到了,你真厉害。”宋矜刺目地笑起来。
蒋晏的心,已经疼到麻木了。
“别这样……”每一个字,都用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儿,感受着她的颤抖,很想抱抱她。
但是他不敢再触碰,不是因为怕被她伤得鲜血淋漓,而是因为,不想看她难过哭泣。
“那你要我怎样?扑到你怀里,说爱你吗?做你的春秋大梦。”
蒋晏摇摇头,喉咙像是堵了一团炭火,半个字也讲不出来。
宋矜说的对,他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她的打骂,他通通受着,没有一丝怨言。
但她身体那样弱,再说下去,他怕她病倒。
昨夜匆匆从宴会上离开后,他就一直等在这里。刚刚陆亦沉从楼上下来,他还见到了,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和周郁词相比,他们一个比一个像丧家之犬。
一直没上楼,也是因为不想宋矜被他刺激到。
以前他步步紧逼,重重掠夺,根本没这么恐惧过。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退让的一天。
这次宋明廷的事,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头碰血流。
现在,他痴念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就在前面,他明明渴望得每一寸骨头都疼,却一点都不敢碰她了。
爱恋与痛楚,纠扯着在身体中横冲直撞。他死死地压抑着身体中的一切,想远离,又忍不住靠近。
曾经他被所有人指着骂贱种,让他滚去睡狗窝,巴不得他去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痛苦过。
而现在,他卑微又乞求地看着宋矜,情难自已。
“不要再说了……”蒋晏颤抖着伸出手,明明这么短的距离,他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她。
带着薄茧的冷白指尖,在粘稠的冬风里颤抖。
宋矜眼睛也红了,可她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眼里是明晃晃的厌恶与嘲讽。
“蒋晏,就算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也休想让我去你的世界,哪怕是我死。”
咚!重锤击穿胸膛,风陡然变得寒冽,心脏都被一寸寸冻僵。
他完完全全僵硬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宋矜转身,向住院楼里快步而去。
很快,她跑起来,并非逃离,而是决绝的,再也不会回头的姿态。
他想喊她的名字,可无法出声;他想呼痛,可无法开口;他想减轻身体的疼痛,
可连佝偻身体这样简单的姿势都做不到……
怎么会这样疼,血液都寸寸冰封,直到神经完全麻木。
视野被水光模糊,他重喘了一口气,缓缓眨了眨眼睛。
片片白色的晶莹,自雾霭厚重的空中,缓缓落下。
每一粒,都是无法承受的重量。
风一下裹挟着刺骨的严寒,呼啸而至。
芜城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到来。
*
休息了两个小时的周郁词,脸上的颓靡一扫而光。他一手操控着轮椅,一手整理着新换的衣服,确保前襟没有一丝褶皱。
同治疗组的鲍城在经过他身边时,和他打招呼:“周医生。”
往常,周郁词充其量点点头。可这一次,他竟然看向他,勾唇笑着说:“鲍医生。”
鲍城缓缓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他第一反应不是和周郁词说什么,而是往外看了一眼。
啊,下雪了,见不到太阳,不然他很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那个冷漠阴郁的周医生,不仅回应了我,他还知道我姓鲍!
几秒钟后,他回过神,发现周郁词竟然还没走。
鲍城心提了起来。怎么?难道是自己工作上出了纰漏吗?他赶忙自省起来。
结果,周医生竟然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啊?”鲍城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面色有点尴尬,忙补救道,“很好啊!”
“嗯,那就好。”周郁词明明在浅笑,鲍城却感到很灿烂,“我要去见女朋友了。”
鲍城:“……那,再见?”
“再见。”周郁词点点头,坐在轮椅上离开。
鲍城摇了摇脑袋,边往前走,边嘟囔:“真是稀奇,周医生竟然主动问我问题,还要去见……卧槽!他刚刚说他要见什么?!”
周郁词并不关心鲍城有多震惊,他重新来到宋矜的病房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敲了敲她的房门。
“矜矜,是我。”
房间里传来东西磕碰的声音,十几秒钟后,门被打开了。
他微微抬头,目光触及她微红的眼圈时,沉了沉。
她哭过。是为谁?
宋明廷?陆亦沉,还是被她甩了两巴掌的蒋晏?
他没亲眼看到宋矜和蒋晏的见面,但是两人的外形过于出众,又是医院的超级客户,那些八卦的小护士早就将他们在楼下的场景,绘声绘色传开了。
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们还马上闭了嘴,用那种不知是同情,还是尴尬的目光看他。
呵,该尴尬的是蒋晏才对吧,他有什么可尴尬的?
宋矜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现在是,往后也是!
可为什么他一想到她可能为别的男人哭过,心口那只猛兽,就恨不得毁灭一切?
他的眸光,暗沉无比,左手死死地攥着轮椅的扶手。
但是嘴角却绽放一个最温柔的笑,然后朝她伸出了右手。
“矜矜,宋先生醒了,我带你去看他。”
宋矜目光划过他的脸,又落在他的
手上。
片刻,她将她的小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周郁词高高悬着的心,落了地。那头横冲直撞的巨兽,也暂且蛰伏下来。
他就这么牵着宋矜的手往前走,眼里是筑起的高耸城墙。
只要她是自己的就好,周郁词如是对自己说,哪怕她的心暂时还不在他这里。
他总有一天,会完完整整地得到她。
*
周郁词将宋矜送进宋明廷的病房,贴心地将相处的空间留给了他们,称自己要工作,离开了。
宋矜坐在宋明廷的床边,垂着头,房间很安静。
男人慈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轻叹了口气。
“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事已至此,宋明廷不准备瞒她了。
宋矜揪着手,看向他,酸楚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宋明廷知道她问的是他的病,容颜憔悴的他,苦笑了下。
“以前总觉得你还小,你自己的病情,都足以让你煎熬抗拒。”
宋矜一怔,眼圈微红。
他说的没错,别看她现在表现得淡定,其实对于病情的恐惧,从来都没有减少。
小时候,她不能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跑跑跳跳,很多喜欢的东西,也不能接触。
一发病,就会很难受。
在她对这个世界还没有清楚认知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死亡的滋味。
因为明白,所以恐惧。
后来,她病逝。她的父亲一夜苍老,喜欢她的三个男人不得善终,无辜的人因她而枉死……
她更怕了。
那种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战胜命运的无力,就像是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寒刀。
她眼睁睁看着倒计时,漠然跳动,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所以她拼了命想推开所有爱她,对她好的人。
一次次事与愿违,一次次跌倒爬起,又一次次被震撼重塑。
而今,她看着宋明廷,半晌终于开口:“爸爸,其实我现在还是好怕。”
宋明廷朝她招招手,一脸慈爱。
她凑过去,感觉到他宽厚的掌心,在她头上拍了拍。
“不怕,凡事还有我呢。”
宋矜死死抿着唇,手指猝然抓住了床边的苍白被子。
“我已经安排好了,我没有妻子,也没有其他子女,等我离去,我名下的一切都是你的。本来想为你找个好丈夫,既然你谁都不接受,那这份财产你能守就守,守不住就散了吧。我女儿这么优秀,没有我,肯定也会过的很好的。”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宋矜直接出扑到了宋明廷的怀中,隔着被子,重重撞上他的胸膛。
“爸爸,我不想要财产,我想你好好的……”她啜泣着道。
宋明廷拍拍她的后背,意思不言而喻。
“我活了四十多年,不出意外,你应该会比我活得久。时代在进步,或许用不了几年,病症就能被攻克了,所以矜矜,别害怕。”
宋矜摇了摇头
。宋明廷以为是他的安慰没奏效,没想到她却抬起头,忍着眼里的泪,认真地对他说:“爸爸,我虽然害怕,但是我不想再逃避了。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其他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用平生最郑重的语气道:“今年七月,我会病逝。”
病房一片死寂。
半小时前,宋矜擦干了眼泪,尽量平静、完整地陈述了她“死后重生”这件事。
宋明廷早就已经坐直了身体,深深地看着她,眼神从震撼,到恍然。
宋矜不确定他会不会相信,其实很多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上辈子就像是她做过的一场梦一样。
那梦的结局太惨烈,每次回想,心都揪着疼。
她回视宋明廷,本以为他会反驳这是她的痴心妄想,要不然就是感慨,世界上还有这样奇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