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空忍不住看了安室透一眼。这家伙都已经特地易容成松田的样子了,为什么还要开着自己的车子啊?虽然说这辆车不会被朗姆看见,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这波有点不太严谨了。
“快点上车吧。”安室透先一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把手搭到新海空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推了一把,把人推进了车子里。
新海空一脸懵逼的坐在椅子上,被动系上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诸伏景光。对方有些拘谨的坐在副驾驶座的正后方,手指紧紧扣着衣袋,脸上却维持着一副平静的神情。
安室透坐上驾驶座,边启动车辆,边侧头看了两人一眼,问道:“这位先生,我们先把你带回到市区,再之后......”
“再之后随便找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就可以了。”坐在后座的人慢慢说道。“我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死在我面前而已。不需要去警局,不需要报答,也不需要其他任何帮助。”
“欸?”新海空从副驾驶座上扭过头,诧异的看着后座人。
安室透掉转车头,开上小路。
江湖不再见,自然是最好的。
“那我开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就把你放下来好了,那边距离地铁和公交站台都很近,应该会方便你的行动。”安室透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微笑着说。
无论这个人是不是M,他都不可能直接戳穿对方,只能徐徐图之。
安室透把车子停在距离地铁口十几米远的路边后,抢先下车、绕道到后排的车门处,伸手搭上这位Malt的肩膀。
后者猛地缩了一下,看上去有点吃惊。
“这次多亏你救下新海,真的非常谢谢你了!”安室透装作一无所觉的拍了拍Malt的肩膀,笑着说道。
Malt从车上出来,不太明显的弯了弯嘴角,“我先走了”。
安室透站在原地,目送着这位Malt一个人慢慢朝着地铁站走去。他隐约感觉刚刚手下的触感有些熟悉。
垂在裤子旁边的手指不自觉缩了一下,又慢慢展开。手指的主人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原本松开的手指又一次攥成拳头,有一段时间没有修剪的指甲生生嵌进掌心。
“额,不走吗?”副驾驶座上的新海空从半开的车窗里探出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他因为不知道该称呼安室透什么,还略有些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走。”安室透重新坐回驾驶座,整个人终于松懈下来。“走吧,我得快点把你送回波洛,那家伙可还一直等在那里呢。”
“波洛?”副驾驶座上的黑发青年语气奇怪的重复了这个词,他侧过头,琥珀色的眼睛慢悠悠的看向安室透。“为什么回波洛?我身上的罪名还没有洗脱,要回......也该先回拘留所或者是警视厅吧?安室先生?”
安室透整个人僵住了。他差点忘记后辈还被诬陷在狱,身上的罪名也还没有洗脱。这一层让他很快联想到自己之前对于新海空的误会,整个脊背挺得笔直。他没有再着急启动车子,而是先侧过身体,面向新海空,十分诚恳的道歉:
“新海,关于之前在酒店的时候......我非但没有帮你说话,还顺着真凶的意图误会了你,也误导了在现场的那些警察,对于这件事,我非常郑重的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当时被一些奇怪的想法冲昏了头脑,才会误会你。真的非常对不起。”
安室透低下头,整个人别扭的弯成九十度。
他确实非常对不起新海空。在对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非但没有伸出援手,反倒落井下石。
如果后辈真的因为这件事,对他产生隔阂,再也不信任他了,他也认了。是他有错在先。
一只手温和的抚上他的肩头,安室透只听到后辈低声说道:
“但是安室先生也救了我不是吗?虽然不知道安室先生当时是为什么忽视了那些疑点,但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者说,这一次如果不是安室先生来救我,我恐怕就真的要死在那里了。”
安室透有些迟疑地抬起头,有些无措地看向新海空。
< br /> 其实如果新海空不这么说话,安室透还不会那么愧疚。他原本只是纠结于自己没有及时帮助新海空,害得后辈陷入本不该有的危险。
人的愧疚心是可以消磨的,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淡,也会随着苦主得到应有的赔偿而稍有和缓。但如果苦主无所保留的原谅了他,并且坚持不要任何赔偿,道德素养高的人反倒会更加被愧疚心折磨的抓心挠肺。
新海空所展现出来的,偏偏就是这样毫无指责的包容。这种充满信任、充满宽容的态度只会让安室透反复怀疑,他到底是有多坏、怀疑心有多强,才会做出这种怀疑自己后辈的事。
明明就是他害得后辈被绑架,后辈却还在为自己赶去救援而表达感激。
他配吗?他现在还要亲手把后辈再次送回警视厅,让后辈去接受众人怀疑的目光。
安室透咬紧牙关,勉强微笑了一下,尽可能不去流露多余的情绪、引得后辈更加伤心。
他看着前面的路面,慢慢启动了车子。
·
波洛咖啡厅。
金发青年实在憋不住了,他侧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地将一把沾着西红柿汁液的菜刀丢到料理台上。
平时干净整洁的料理台此时宛如台风过境般一片狼藉。
站在不远处不幸围观全程的榎本小姐,也跟着长叹一口气。她看着乱七八糟的料理台,深感停止营业以后的打扫工作一定会变得很难。
“喂喂喂!你们的三明治上面怎么红乎乎的啊!”一个年轻的女客人有些生气的叫喊出声,抬手招揽着服务员。
/> 榎本见状,连忙小步快走上前,低头看了一眼三明治——
原本乳白色的面包片上现在覆着一层班珀错杂的红色斑点,如同已经被淘汰的辣眼广告画。
嘶——
榎本倒吸一口凉气,回忆起刚刚看到的沾着红色汁水的菜刀。“这、这是本店的深冬特□□品,在原本的三明治基础上,在吐司片的处理过程中巧妙的添加了酸酸甜甜的西红柿汁,既增加美观度,又能够使得食物本身的口感变得清爽一些。客人您其实可以试试看的。”
年轻的女客人狐疑地瞥了榎本一眼,有些犹豫的拿起手里的三明治尝了一口。
“这味道怎么也没有以往好吃了啊?虽然添加的食材都是一样的,但总觉得面包片没有以前那么软了?生菜也蔫了。”
“额......啊,因为我们的食品都有最佳赏味期,您等的时间有一点久,刚好错过了最佳赏味期。”
女客人有些犹豫,忽然抬手指了指榎本身后,“那你们的厨师怎么跑了?”
???
榎本第一时间转过头,只见那位原本该好好呆在料理台前面的大哥已经不见踪影。一片狼藉的料理台上还仰面摆着一件同样乱七八糟、满是红色汁水的围裙。
安室先生呢?
她后知后觉的望向门口,只看见还在摇晃的玻璃门,以及门外那道距离很远的身影。
他又没有请假!
·
白色马自达一个帅气摆尾,停在了警视厅的门口。
安室透紧紧攥着手上的方向盘,不太想把新海空送进去。
新海空见状,温和地开口道:“没关系的,松田已经找到帮我脱罪的关键性证据了。酒店的监控被人做了手脚,我根本就不是主动走进酒店的。有了这个证据,我大概率会被判无罪释放。”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到身边的安室透表情愈发僵硬。新海空暗暗皱了皱眉,这家伙又想到什么了?是他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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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一拳锤在汽车的方向盘上,停顿了一下,表情很是尴尬。他也是一直到新海空提到“松田”时,才想起自己之前和松田约好的事情。
当时他和松田互换身份,松田装扮成安室透去波洛工作时,对他三申五令,一定要尽快把新海空送到他所在的地方。
但是刚刚道歉的时候,后辈的原谅让他整个人脑子乱糟糟的,完完全全把还等在波洛的松田阵平忘得一干二净。
安室透有些心虚的开口道:“我把松田搞忘记了。”